第7章 卖身 (2)(2 / 2)
“求方丈成全。”
“小施主,你也只是个女童儿,以后路长,还应仔细收着银两,以备不时。”
“小女既卖身为奴,生死便不是现在能想的了。今日既然蒙方丈所救,这银钱也算我为自己积德了吧。小女名司杏,要是方丈实在可怜我,可教人在寺里植一棵杏树,权当我在受菩萨庇荫,也让司杏心里上觉得自己有个根基。”
“阿弥陀佛,小施主真该是结缘之人,贫僧答应你。”方丈对我施了一礼,又唤进一个小和尚,收了银钱,吩咐去后山寻一棵杏树幼苗,移在院里。我谢了他,便出去寻萧靖江,两人走至后山,隔了一个人坐了,我把用布缠的银子塞给他,“你拿着。”
“这是什么?”他打开一看,有些惊讶,“哪来的?给我做什么?”
“公子,司杏是流落来的。蒙公子相助,施饭在前,又伴住在寺庙中,公子于司杏,实有大恩”。
他截了话,“你别这样想。我从小无母,亲娘待我心狠,我常常觉得心里憋屈。和你也是同病怜同病,分外话多,两人互相倒倒,心里也好多了。你莫要再这样说你自己,我也是可怜人,不是可怜你,你就当我们是互相可怜吧。”
我盯着地面,“今日一别,不知何时再能相见。这银子,非偷非抢,是向李二娘提前支的卖身银。虽然少,却是干净的。我给了方丈三两,算我捐的香火钱。剩的这点儿钱留给你做个剃己用度,哪日家里不便,也可做个应急。”
萧靖江又塞给了我,正色道,“司杏,你这是做甚么!难道我帮你就是为了你的钱财?你这般不屑我?”。
“你误会了。司杏在心里只有感激的份儿。你收着钱,有一天家里不宽敞或庶母不仁慈,这钱或者可凑个数拿去上学。”
“司杏,你想的真细,”萧靖江眼里充满感激,“你的心意我领,但钱你留着,以后就给人家做丫环了,怎么地还不知道,怎么会把这钱都先洒了出去?你不想赎身了?你这丫头……”萧靖江的声音也有点哽咽。“至于我,你不必多虑,一个男人,怎么都好对付,倒是你,要多加小心,富人家的丫环也不是那么好当的——可也别灰心,出得来,只要有了钱,你便可出来。我若有空,我也去看你。出得来,一定出得来。”
我点点头。他接着说,“与你相处这几日,我也知道,你也非寻常见识的女子,只是生不逢时罢了,因此,更要好好活着。进府当几天下人没什么,反正咱要出来。司杏,你一定要记住,没有人能打得倒你自己,只要你自己不放弃,一定要好好活着,好好小心,我们这等平凡人,没有什么靠山,但只要我们自己的努力,我不信老天不给我们活路。”他目光充满坚定。
“嗯,你的话我记住了。”
“只是以后,我也不知再在哪里能寻个说话的伴儿了。”他的声音暗了下去。我一时也不知再说什么,两人默默相对了一会儿。
“天要晚了,再不回,二娘要着急了,别真的惊动了我爹,就不好了。我们回吧?”我跟着他,回到了前殿,正遇小和尚们栽新移的杏树,我向他讲了杏树的缘由,他也目光温柔的看着杏树。我跪在佛像前,在心里悄悄的许愿:“此杏树虽托名为我而栽,但希望福荫落在萧靖江生上,愿菩萨保佑他,考取功名。”
回李二娘家的路上,他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话,都是让我好好珍重自己,少说话,少惹事,并一再说,有可能他就去看我,让我好生照顾自己,真想出来必有法子。
虽然前世无数次有前途茫茫的时候,但还从来没有失去过人身的自由,我看看身边不断罗嗦着要我好好照顾自己的灰布衣男孩,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:我会再见到他吗?觉得君府很遥远,很朦胧,那个暂时供我落脚的地方,会好吗?我将来,真会出来吗?
我心里很忐忑,虽然谁都没有说出来,但两人都很伤感,为了缓和气氛,我和他玩打鼻子打耳朵的游戏,赢的人往前跑十步。玩闹之中,我乘他不注意,把那四两子包成一小包,悄悄的别在他的腰上,四两银子不起眼,希望小偷不会看上吧。
↑返回顶部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