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章 出城 (2)(2 / 2)
信已经被汗泅湿了,字迹都模糊了。我看的很费事,但很开心。萧靖江的信写的依然很长,讲了些他生活中的琐事,这或那的,我随着他的信微微笑着,这样安静友好的世界,我值了。我越发的想早点奔到湖州,可是,湖州在哪儿啊?
我再也坐不下去了,撒起腿往前跑了起来。天完全黑了,我已经在一个岔道口上,一往东,一往西,我犹豫了一下,往东。月亮上来了,路上一个人也没有,我心里十分害怕,怕人,也怕有野兽,我可什么都没带,真碰上个什么东西,我也只好做它的口中食了。我忐忑的走着,忽闻一阵水声,真是天无绝人之路,前面一架桥,看看桥下水流的不急,我便下来,在桥下寻了个没水的滩坐了,拿了饼和菜,依中午的样儿吃了,喝了水。今天是无论如何不能再走了,再往前,连个桥都找不到的话那就只能露宿道边了,我决定早些安歇,明天早起赶路。
我脱下鞋,在君府呆的,很长时间没走长路了,脚已经打了泡,我把它漫在水里,冰凉的河水浸过我的脚,凉丝丝的,十分舒服。透过桥拱,我看到天上的月亮,那么清,那么亮,我深吸了一口气,真清新啊。我找了块平沙滩,解了腰上缠的布,一条一条的盖在身上,枕了块石头,躺着看月亮,想起萧靖江那瘦瘦的脸,心里甜甜的,脸上也有了笑容,过些日子就可以见到他了。这么想了会儿,在淙淙的流水声中,我进入了梦乡,全然没想到,此时的琅声苑,已经是乱成一团。
第二天早上,我在鸟声中醒来,水依然丁当的流着,我洗了脸,深吸一口气,吃了块饼就上路了。我依然向东走,再逢岔道口便向南,因为我隐约记得,当初离开湖州的大体方向便是往北,反正我现在是在扬州界里,只要一直往南,终归是离湖州越来越近,我倒也不怕。
我只走官道,官道虽然绕些,但相对路好,也太平些,小路虽近、僻静,但贼人多——我从君家逃出来就是为了活命,总不能为了躲君家,我再跳入另一个火坑。我仍然保持着带孝的模样,一则为了遮人耳目,也是为了防身,很少人会对身上有孝的人感兴趣,因为大多数人觉得不吉利。每当后面有马蹄声驶来,我便十分害怕,怕是官府来抓我的,结果证明我是虚惊一场,他们甚至没有看我一眼。我的路走的很顺,除了风餐露宿忍渴挨饿外,我没有受到来自于人或其它什么东西的攻击。
可能是因为走官道,路人倒并不稀少,走夜路的也有,有时我便跟他们走上一道,到晚便找个桥洞或乱石岗睡下,在经过几个小集市时,我买了针线,歇脚的时候便把床单条条再用线连连,慢慢的也不用再盖布条了。无论谁问我,我都和出扬州城是一样的回答,可能是我蓬头垢面的样子,倒也没引起什么怀疑。一路打听,宋代出去游走的人相对比较多,湖州作为产丝的地方,江南一带,多有听说。我离扬州越来越远了,但我也不知道自己离湖州还有多远,多数人听我要去湖州,都十分的惊讶,有好心的便劝我坐车。我舍不得,因为我的钱并不多,君家每月给我二贯的工钱,我虽日常花费不多,但挨了两次打,药钱还是费了些去,现在有的只有几十贯铜钱,往后的日子全靠它了,不到万不得已,不能动用。
我日夜兼程的赶路,一边暗暗的数着日子。碰上集市,便再买些饼、青菜和调合做口粮,虽然我已经很难下咽了,但除此之外,我想不到更便宜、更省事、更耐饿的东西。正是秋天,田里可吃的东西很多,但我就是不敢动,因为我是逃出来的,万一因点吃食被逮着,无异于惹火烧身。
这样风雨兼程的赶了二十多天,九月十六,我终于赶到太湖边上,太湖的南岸就是湖州,我终于望见湖州的边了。一打听,去湖州最快是坐船,两天即到,但要五贯钱的船钱,太贵了,我一路上的花费,已经使我只剩下十三贯钱了。我数了又数,终究还是舍不得,于是我更加加紧路程,每天天不亮就上路,一直走到我困的再也走不动为止。
终于,九月二十七,我望见了湖州城城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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