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5章 谋生 (2)(2 / 2)
太阳又出来了,真亲切啊。我忙忙的摊了稻草,拉了粟子杆,拨拉了柴,看着翻晒。天公作美,一连几个大晴天,我没有进城,把地窝子彻底整好,柴草也堆了一些,照我目前的用量,够我三五天用的,我有些放心了。
住的地儿先这么着吧,有了问题再说,眼下该打算打食儿吃的路子了。我会修电脑,一分钟可以打一百多个字,word用到专家级的级别,能写论文,能代人打官司,懂ipo……有什么用?这一世,全没用了。如今,我只是大宋王朝的一个最普通最普通、普通如芥末的女人,而且还是逃犯,我能做什么?
我把女人能做的所有事情都想了个遍,洗衣做饭就算了,我只会烧火;当歌伎?长的太难看,我也不会唱;当女工?这个倒行,不过一般有保人介绍,我一个逃犯,还是不要去送死……做工不成,我还是经商吧。卖水果?本钱太大,我也摸不到路子;卖油盐酱醋?那得店面,而且我一个人也不好收拾;我又把针头线脑、衣食布料全想了一遍,依旧没想出个头绪。
我枕头胳膊,盯着棚子顶,跑神的想到了萧靖江,几天没见了,不知他如何了?这几天一直没顾得上问他,他去衙门了,不再考了么?现在离他近了,倒可以经常指点指点他读书了。可惜噢,君家什么都不好,君闻书的书库倒不错,要是给我就好了,前世里买本书很贵的,君家真是有钱……。我突然想到,是啊,我为什么不去卖书呢?
宋朝是中国古代雕版印刷的鼎盛时期,民间印刷尤其繁荣,宋代的书比以往任何一个朝代都易求也便宜,蒙学遍布每一个乡村,也间接形成了全民读书热。但由于发行的问题,蒙学所在的农村,得到书本并不容易。我没有本钱,也不敢在城里开店,为什么不走村串乡的卖点纸墨书本呢?
我翻身跳起,拣了拣我的钱,几番花费,如今只剩五贯多了。我也只能拿它做点本钱吧。
于是,我的职业有了——走村串乡的书贩。宋朝的社会总体比较开化,女性出来做小买卖的并不在少数,我从城里搞了些书纸和墨笔,担着担儿卖,无论谁问,我只说男人病了,等着抓药,我只好出来做些小买卖,倒也有人信了。
串村的时候,我更是风餐露宿,还遇上一次狼,好在担子里有火镰,也吓跑了。走街串巷的做小买卖本是件十分辛苦的事,又是女人家,我尽量打扮的朴素些,最开始,我发现人们总是注意我的打扮,可能真的不像一个已婚的吧。后来,我索性换上萧靖江送我的衣服,倒没人说我什么了。我发现,农村妇女穿的都很普通,穿男人衣服的不在少数,打扮的和他们越接近,越不容易引起怀疑。只是我的湖州话实在不过关,好在在扬州呆了些年岁,夹七杂八的说,也不至于太过离谱。
萧靖江对我的建议总是无可无不可,既不会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,又不会担心我做不做得成,好像我是万能的。有一次,我终于忍不住了,问他:“我万一出了事呢?”“你不会的。”“为什么?”“因为你会想办法避。”我泄气了,他就不会说个好听的?这个傻杠子头。
每隔些时日,我便进一次城,既补充点新货物,又去看看萧靖江。我看得出,他每次见我都是很高兴的样子,就是不怎么言语。我们原来一直在方广寺门前见面,后来天气冷了,便将阵地转移到一个废弃的祠堂里去了。我每次见他都给他带点好吃的,因为我现在挣钱了,他却拉着我一起吃。他呢,还是杠子头样儿,送了我两次东西,都让我忍俊不禁,之后却又在温暖中夹着心酸。第一次送了我一幅护腕,说我挑担需要,别扭了手。第二次居然送了一双布袜给我,说我走路比较费,多一双袜子备着,总比较放心。我问他如何知道我脚的大小,他腼腆了一半天说,“有一次你走了,地上有印子,我把我的脚踩在旁边量了,看你的似乎比我小不许多,就,就买了。”气的我打了他一个凿栗。我是天足,脚确实不小,不过,让男人这样说自己,总是不太好吧?护腕我带了,袜子却没有,一直没在我的小包袱里。
科举的事,我问过萧靖江,他说,三年考一次,他因去年省试未过,故要明年再重考解试。我很想和他探讨一下读书的问题,他却总绕开不讲,有一次,我发急了,他说:“你只放心我好了,难道,我读了这许多书,却还不知书如何读?我知道你读书多,可科举便是科举,策论便是策论,你没有考过,又怎知得?”我想一想,也是,我虽也算是应试能手,但毕竟没有考过,什么命题规律、命题思路,也许倒还真不如他。萧靖江人好,心眼好,对我也好,只是一点,有时太固执,我心里总有一股隐忧,希望吧,希望他真的能考上。
我曾几次问他,有没有人来找过我,他都肯定的说没有。我十分纳闷,难道,君家放了我?怎么可能?君闻书怎么去应付他的爹娘?还是,有别的道道?我又让萧靖江复述了一遍我教他自保的话,他背诵如流。我略略放了心,却又时常在想,君家,到底为什么不来抓我?我,真就这么跑了?我这无籍的人,总不能躲一辈子,怎么才能正大光明的生活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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