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 第八章（2 / 2）

敖广挥了挥手，洒然而去。

听心含了笑意道：“多谢元帅。”

天蓬见敖广去得远了，回身悄声道：“我听说杨戬那边出事儿了。”

听心一惊，急道：“那寸心……”

天蓬摇了摇头道：“你去看看吧。”

听心当下点了点头，朝灌江口赶去。

寸心等人护着杨戬二人魂魄回到杨府，先赶到的哪吒父子见状大惊，见众人脸色发白，知是耗了真气所致，忙上前运了法力，继续护着二人魂魄不散。

杨婵赶到，冲上前哭道：“二哥！”

玉鼎真人拉住她道：“先别急着哭，赶紧用你的宝莲灯，说不定他们还有救。”

杨婵忙点头，用法力祭起了宝莲灯，寸心等人真气却已耗尽，退了开来。

“寸心！”刚刚赶来的听心赶紧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寸心。

寸心不觉，只倚着听心，脸色惨白地看着躺在地上毫无知觉的杨戬。

“二哥。”杨婵边运着法力边哭道，“二哥，你不能走，大哥走了，父亲走了，母亲也走了，这世上我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，如果连你也走了，我该怎么办？”

只见地上缓缓浮起一缕清魂，在半空中凝成一个清俊男子，男子睁开眼，轻叹道：“三妹。”

杨婵上前一步唤道：“二哥！”

杨戬轻叹道：“三妹，收了宝莲灯罢，二哥很累，想休息了。”

杨婵举着宝莲灯悲呼道：“不！二哥，不要抛下我一个人！”

杨戬温柔地看着她，轻声道：“你不会是一个人的。这一路，咱们兄妹遇到了那么多朋友、亲人，比如哪吒兄弟、狐妹，比如师父，比如护我魂魄回灌江口的梅山兄弟，还有，”他不易察觉地顿了顿，“寸心公主。三妹，如今你有宝莲灯，二哥很放心。”

“不！二哥！”杨婵泪雨滂沱，只哭得说不上话来。

扶着寸心的听心却忍不住了，急道：“杨戬，寸心为了你，触犯了天条，现在有家不能回，你走了，她怎么办？”

寸心回头看着她：“听心……”

杨戬缓缓转向寸心，眼底滑过一抹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不舍，他施礼道：“杨戬此生有负公主太多，若有来世，杨戬就算粉身碎骨也要报答公主这份恩情。”

寸心唇边漾起一抹凄绝的笑意，她摇了摇头缓声道：“公子不必如此，寸心虽救过公子，可公子也救过寸心，所以公子并不欠寸心什么。”她望向杨戬的眼神脉脉，“公子放心，寸心定会护了姑娘周全，天廷不会动姑娘分毫的。”

杨戬微微一震，不敢再看她，只深深躬身行礼：“多谢公主！”然后俯身拉起哮天犬的魂魄，“哮天犬，我们该走了。”

哮天犬迷迷瞪瞪地下意识应道：“是，主人。”

杨戬看向杨婵，劝道：“三妹，收了宝莲灯吧，二哥有哮天犬陪着，走得并不孤单。”

玉鼎真人见他去意已决，亦不好再劝，拍了拍仍在施法的杨婵道：“让他们走罢。”

“不！”杨婵红着眼，固执地举着宝莲灯运尽法力。

只见宝莲灯红光大盛，杨婵俏脸一白，径自晕了过去。

玉鼎真人忙扶住她，寸心急道：“姑娘！”

玉鼎真人探了探杨婵的脉息，然后看了看一脸关切的杨戬，淡淡道：“她用了自己的元气，保你二人魂魄三日不散。她没事，你们走吧！”

杨戬放下心来，也不再多言，拉了哮天犬径自飘走。

寸心含泪看着他远去，然后强打了精神，直起身来，看着杨戬主仆二人的尸身黯然道：“我们先把公子他们安顿到屋内罢。”然后看向玉鼎真人，“姑娘就劳玉鼎师父先照顾了。”

玉鼎真人点点头，众人亦无心说话，各自忙碌散去。

其实杨戬并未走远，只找了一个众人看不到的角落落了下来，哮天犬茫然问道：“主人，我们要去哪里？”

说话间，杨戬见寸心独自一人出得房来，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。

只见寸心脚步虚浮，走到了走廊尽头无人处，忽然停了下来，扶着廊柱开始咳嗽，身子也渐渐滑了下去。

隐在一旁的杨戬大急，刚要现身，便听一女声匆匆而来：“寸心？”他闻言，生生止住了身形。

听心疾步上前，扶住了身影单薄的寸心，却不经意瞥见寸心捂唇的指缝间渗出了丝丝血迹，她忙拉下寸心的手，果然见寸心唇边含血，不由急痛道：“寸心！”

寸心唇边浮了梦幻般的笑意：“没事，听心，我没事。”眼角却泛了点点泪花。

听心握着寸心的手，只觉寸心的手异常冰冷，她扶寸心坐下，半晌才问道：“寸心，你……你是不是喜欢上杨戬了？”

寸心唇边缓缓漾开了一抹凄清的笑意，双眸却明亮至极，她低低叹道：“听心，我想我是爱上公子了。”

隐在暗处的身影如遭雷击，只僵在了原地。

听心亦是心神剧震，半晌才喃喃道：“那，那你方才为何……为何不……”

寸心摇了摇头，唇边凄绝之意渐甚，她轻轻道：“听心，自从我认识公子以来，便见公子一直在为他人而战，为母亲、为妹妹、为苍生、为兄弟，”她缓缓闭上了眼，一行清泪悄然滑过脸庞，“公子未曾有一日舒心，公子说他很累，如果可以，我希望公子能为自己自私一次，哪怕这份自私会要了他的命。”

听心听得又是心疼又是生气，只搂紧了她道：“那么你呢？你怎么这么傻？你怎么办？”

寸心静静地靠在听心的肩头，脸上带了一抹奇异的笑意，她轻声道：“听心，没事。我不会难过太久的，没事。”

隐在暗处的身影怔怔地立了半晌，回过神后，拉了跟在他身后的人影，径自往远处飘去。

杨戬主仆二人飘了两日，见开山挖渠工程已接近尾声，杨戬放下心来，正好瞥见路边有一株参天大树，便开口道：“我们就在此歇下吧！”

哮天犬应声，主仆二人便落在了树上，憋了两日的哮天犬终于忍不住问道：“主人，我们真的不回去吗？”

杨戬望向他，眼底浮了一抹温暖之意，轻声问道：“你可是想回去？”

哮天犬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：“不不不，我只想跟着主人。只是，”哮天犬偷偷瞄了杨戬一眼，小声道，“三公主待主人那样好，主人真的不想回去？”

杨戬轻叹一声，定定地看向他：“你也觉得寸心公主很好？”

哮天犬见他神色温柔，大了胆子凑到他跟前道：“对呀对呀，而且，主人，其实你也喜欢三公主的，对不对？”

杨戬眼底尽展温柔之意，缓缓叹道：“哮天犬，自从寸心公主遇到我以后，一直为我所累，若我去了，公主便可以不再受到连累，加上此次治理弱水，公主所起到的作用三界有目共睹，她迟早能重回西海的。”

哮天犬呆呆道：“所以主人，你是为了能让三公主回西海才不愿回去的啊？”

杨戬眼底带了一丝歉意，点头道：“是。只是哮天犬你……”

哮天犬回过神来，知他想说什么，急急打断他道：“主人不回去，哮天犬也不回去。”他嘻嘻一笑，“就让哮天犬也为三公主做一件事呗！”

杨戬忍不住伸了手去抚摸他的头，叹道：“哮天犬……”

“不，杨戬，你想错了。”突然自天上传来一道清悦的声音，接着月光洒向大地，月华中缓缓走出一位绝色仙子，正是嫦娥。

杨戬一怔，起身施礼道：“仙子此话何意？”

嫦娥眼中带了许些悲悯，她清然道：“杨戬，你可知道，一旦你消失，天廷下一个要对付的人，就是懿德公主？”

杨戬讶然道：“天廷不是应该对付我三妹吗？怎么会是公主？”

嫦娥缓缓摇头道：“杨婵的宝莲灯威力强大，天廷奈她不得，此为其一；其二，”嫦娥叹道，“懿德公主向来深受众仙爱戴，已犯了天家大忌，如今公主思凡一事已成事实，正好给了天廷处理她的理由。”

杨戬脸色大变，眼底泛了一道寒意，他沉声问道：“那天廷想要如何对付公主？”

嫦娥眼中带了不忍之色，一字一句道：“押往诛仙台，抽其筋骨，散其魂魄。”

杨戬如锤重击，脸色登时煞白，不觉往后退了几步。嫦娥却继续道：“还有一事，杨戬，懿德公主自幼受教于司寇殿，是整个天界，除了陛下和娘娘之外，最熟知天条的人。”

杨戬怔怔地坐倒，脑海里闪过的是寸心那抹奇异的笑容：听心，我不会难过太久的。

哮天犬却是不解，挠挠头问道：“呃，这是啥意思啊？”

嫦娥看着杨戬毫无血色的脸，忽觉不忍，便别开了脸，并不回答。

却听杨戬沙哑着回道：“意思是说，寸心是知道天廷的打算的。”

哮天犬惊了血色，扑到杨戬身前，带了哭腔道：“主人，我们回去吧？”

杨戬回过神来，眼中带了坚毅之色，点头道：“走。”说罢站起身来。

嫦娥却挡在了他的面前，定定地看着他，眼中带了几分探究之意：“杨戬，你可知你此番回去，对公主意味着什么吗？”

杨戬坦然回视着她，沉声道：“杨戬知道。”

嫦娥一刻不放地逼视着他道：“那你可想好了？若你只是因为感激或感动，终究还是负了公主，如此，你不回去也罢。”

杨戬眼底浮起了淡淡的温柔，他一字一顿，认真道：“杨戬此生定不会负了寸心。”

嫦娥舒了眉眼，展颜道：“如此，我送你们回去。”

杨戬深深行礼道：“多谢仙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