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5章 第五十四章（2 / 2）

郭申见哮天犬有些欲言又止，不禁好奇问道：“哮天犬，怎么了？”

哮天犬见四周没人，挠了挠头有些犹豫道：“其实我觉得今天好像三公主来过似的。”

“啊？”郭申瞪大了眼。

哮天犬努力回想着：“我在拉刘彦昌父子时，总觉得有一层水雾，所以我只能看到刘彦昌的身影，却闻不到他身上的味道，这天下能让我闻不到味道的，好像只有三公主的水灵之性才能做到了。”

郭申一拍他的脑袋：“瞎想啥呢？！若是嫂子夫人在，怎么会救不下刘彦昌父子？再说了，嫂子夫人的水灵之性早给了譞昭公主，就算她还活着，也用不了水灵之性了啊！你这话可不许在二爷面前提，免得惹他伤心。”

“哦！”哮天犬捂着被敲的头，闷声应了。

此间且按下不表。

等杨戬赶到北郡时，老三、老六远远迎了上来。

姚显回禀道：“二爷，查清楚了，北郡原来民风淳朴，境内宵小都极少，可近年来从外地调来一个叫万术仁的郡守，此人好赌成性，常常用官威欺压百姓，手下有千余众，也尽是些欺男霸女之徒，还有好几个既领官家俸禄，又私下从商的奸小之辈，此次北郡遭受蝗灾，那万术仁谎报灾情，又与手下奸商勾结，将那赈灾粮屯起，高价卖出，中饱私囊，百姓实在是活不下去了，才会有如此过激行为。”他想了想，又补充道，“百姓背地里都叫万术仁为‘输完仁’，意思是赌桌上把仁义道德通通输了个干净。”

杨戬越听脸色越是难看，待老三回禀完毕，他怒不可遏地问道：“北郡的城隍和土地呢？此等恶人，怎么从来没有听他们上报过？”

姚显忙回道：“二爷，我问了，那城隍和土地早几年前就上报过，据说是天奴的手下接报的，也因为如此，那城隍和土地对咱真君神殿还颇有微词，若不是这次我去查问，只怕还不知道会出多少乱子。”

杨戬愈发怒火中烧，双拳攥得死紧，只看了老三冷喝道：“查！回去以后给我好好查查，看这些年天奴究竟还瞒了咱们多少事？”

姚显忙应下了，然后忍不住为老四、老五求情道：“二爷，四弟、五弟他们……”

杨戬一抬手止住了他要说的话，只沉声道：“是我大意了，原只道天奴是个心胸狭窄、惯于阿谀奉承又贪财重利之辈，却忘了寸心说过他的心机颇深，是我太过小瞧于他，才会酿成今日之祸，与兄弟们无关。”

姚显和直健心下感动，只看了他：“二爷……”

直健想了想，急切道：“二爷，这天奴瞒报北郡一事，咱们可以上奏给天廷啊？定能治他一个知情不报之罪。”

杨戬摇了摇头，冷冷道：“此次天奴抓的时机极好，又是陛下盛怒之时，若此刻去追究他的责任，倒有我这个司法天神渎职推诿之嫌，想来这个局，他已经布了许久。”

姚显皱眉道：“看来咱们确实要多下些功夫了，可不能像之前那样，只给好处，就以为万事大吉。”

杨戬唇角微勾，眼底寒意一闪而逝：“如今看来，这好处不仅要给，还要给得丰厚，最好让他以为咱们经过此事以后，不敢轻易动他。”

姚显会意，拱手道：“是，二爷。”

杨戬又看向直健，问道：“瘟君大人那里如何？”

直健闻言，带了些恼意，回道：“二爷，那瘟君阴阳怪气的，教人看了讨厌。他让我告诉你，陛下有什么旨意，他照做便是，要你不用去找他，他……”直健微微顿了顿，“他不想见你。”

杨戬微微一笑，挑眉道：“喔？只说不想见我？没说不想看到如此愚蠢的司法天神之类的话？”

直健微微张大了些嘴：“二爷？”

杨戬见他神情，心下了然，唇边笑意愈发深了：“看来他果然说了。”随即他拍了拍直健的肩，吩咐道，“把万术仁和他的手下交给瘟君大人处理，告诉大人，这就是陛下的旨意：给‘输完仁’降下瘟疫。”

老三、老六齐齐愣住。

直健有些担忧道：“那瘟君没那么好糊弄吧？”

杨戬淡淡一笑，只道：“瘟君大人不是说了么？他照做的是陛下的旨意。至于这旨意具体为何，那是我这个传旨人的问题，与他无关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直健还想说什么，被姚显拉了一把，姚显有些试探着问道：“看样子，二爷与瘟君大人乃是熟识？”

杨戬只笑笑，却是不答，只吩咐道：“去吧！”

二人不好再问，只得领命而去：“是，二爷。”

杨戬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，眼里带了些复杂的神色：大人，你终究还是帮了我啊……

回瑶池复命之后，杨戬回到了真君神殿。

殿里却早有人等着了。

杨戬一见殿中那杏衣女子，心下明白几分，随即屏退了众人，上前招呼道：“四公主。”

听心表情严肃，不客气地上前质问道：“杨戬，我问你，华山到底出了什么事？为什么你会突然派人严守华山，不允许任何人靠近？”

杨戬微微一笑，只道：“杨戬所做之事，四公主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，你总该信杨戬几分罢？”

听心轻轻一笑，眼中带了些嘲讽之意，不知道是嘲讽他还是嘲讽自己：“我不是敖寸心，看不透人心，我只知道寸心走后，你变了很多，如今的二郎神心机很重，手段很高。”她紧紧地逼视着他，“杨戬，寸心的神庙被毁，我不怪你，因为我知道那是寸心的遗愿。可现在，三圣母，她是你的亲妹妹啊！”

杨戬淡淡笑着，眼底无波，只道：“为了杨戬这个司法天神的位子，还请四公主不要再打探华山的事，也不要告诉任何人。”

听心看着他，眼中渐渐染了失望之色，她唇角微勾，眸中冷意渐甚：“好，我答应你，不过你记着，这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，你好自为之。”

杨戬亦勾了唇角，微微颔首：“多谢四公主。”

听心扭头便走，快要走到门口时，她停下了脚步，却未回头，只背着他几近自语道：“若她还在，今日定会阻止华山之祸的。”说罢，她便毫不留恋地走出了大殿。

却不曾见，殿中的银甲男子抚了腕中的温润，眼中透了哀意：是啊，若她还在……

听心郁郁地出了真君神殿，不知不觉来到天河边，看着平静的水面，她不由扬声唤道：“弱水。”

“哗”一声，一名紫衣女子现身于水面，面容清丽，神态却是沉静，只淡淡笑着招呼道：“四公主。”

听心只怔怔地看着她，许久才叹道：“弱水，许久不见，你变了好多。”

弱水微微一笑，却不答，只问道：“四公主是从真君神殿过来的？”

听心一听“真君神殿”这四个字，神情愈发郁郁，只冷冷笑道：“是呵，如今的真君神殿，早已没了昔日杨府的半点影子。原以为他是为了怀念，如今看来，真如他所说，不过是住惯了的地方而已。”

弱水微微笑着，看向不远处的一片金莲，只淡淡道：“真君大人是懿德公主所选的夫婿，四公主该对他有些信心才是。”

听心讶然地看向这神情淡然的紫衣女子：“事到如今，你还相信他？”

弱水轻轻一笑，只道：“我相信懿德公主。”

听心张了张嘴，随即苦笑道：“弱水，你说得对，若寸心还在，她也一定还相信她那夫君的，哪怕那个人早已不是她所熟悉的枕边人。”她轻轻摇了摇头，“她始终是个傻丫头。”说罢，她叹了一口气，意兴阑珊地向南天门走去。

弱水并不阻拦，只带了淡淡的遗憾看着她离开，眼神不由飘了好远。

不，弱水只是因为偶然间知道的更多而已，而懿德公主，却比我们任何一个人更了解真君大人，所以，她是不会选错的……

杨戬一袭白衣，只站在一处。

他的周围却是一片漆黑。

他有些茫然地环顾四周，似不知自己为何在此，也不知自己将要去何处。

忽听远处传来稚气的女童声音：“爹爹！”

杨戬不由大震，焦急地寻声向前：“水晶，是你吗？”

忽然他的腿被一个软糯的小小身子抱住，耳边传来稚嫩的呼唤：“爹爹！”

杨戬险些落下泪来，忙蹲下身拉了那女娃娃的小手，却怎么也看不清那孩子的长相：“水晶，是你么？水晶？”心下愈发焦急起来，“水晶，让爹看看你的样子好不好？”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。

只见那小手轻轻擦着他的眼泪：“爹爹别难过，沉香他们没事。是水晶没用，两对父子，只救下来一对。”

杨戬一愣，不敢置信道：“什么？”

却见那小小身影渐渐淡了，他手上一空，急得大叫道：“水晶！”

杨戬猛然坐起，却听门外哮天犬把门敲得震天响：“主人，出了什么事了？主人？”

杨戬看着自己的掌心，那软糯的感觉似乎还残留在掌心里，然而他却知道，不过是梦罢了。

他定了定神，起身开了房门，门外是哮天犬紧张的脸：“主人？”

他淡淡一笑：“没事，我做了一个梦。”

“哦！”哮天犬放下心来，随即又道：“巡视的灵官来了。”

杨戬瞬间凝了心神，颔首道：“我马上就来。”

那梦，便被他搁到了一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