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六章(乾陵金简)(2 / 2)
“因为我的聪明才干,宗主给与了充分的赏识和信任,我跟他拜为结义兄弟,后来还当上了副宗主。自从有了我和王福胜的协助,宗主便不再像往常那样勤于料理政事。这为我攫取更大的权力、树立更高的威望,以及最终的反戈创造了条件。当然,我和王福胜的身份宗主是一无所知的,否则当初他就不会收留我们。因为他们的祖先是契丹人,契丹和女真有着上千年的恩怨,私交敌族对双方来说都是大逆不道的罪行。”
“对我来说,复国定邦早已成为幻梦,但祖先的教诲和部族的命运一刻也不敢忘。十二年前,有人在梓平发现了耶律卓奇的陵墓,宗主立即派人前去发掘,因为墓中藏有契丹二宝之一的玉海东青。不想引来警察,在战斗中你们杀死了我的儿子汪强。得知这个消息,我的女人悲伤离世,我也发誓一定要为我儿子报仇。数年后,失踪已久的龙纹玉镯出现在蒋家,这再度刺激了宗主的神经,他务必要拿回另一件属于先祖的遗物。”
“因此,我开始怂恿宗主,让他对那些冒犯耶律卓奇的人加以惩罚,用一场完美无痕的猎杀消灭辱尸者,震慑其他当事人收回先祖宝物,同时让警方因缺乏线索知难而退,从而放弃对案情的进一步追查。宗主同意了,所以我获得了实施整个计划的最好契机。十二年来,我早已经摸清了所有猎杀对象的生活习惯,掌握了每一个对手的个性特征以及家族背景,完成了以李均为外援、王福胜为内线,叶子、阿文阿武两兄弟和曾老头为工具的所有布局。”
“杀人的具体方法由叶子确定,但在执行中,我会让阿文阿武在死者喉部留下两个指洞。有了这个暗示,你们便能慢慢抓住线索展开调查,最终兵发惊云涧。等你们斗得两败俱伤,我正好出来收拾残局,然后用玉海东青和龙纹玉镯打开乾陵取走金简。这种窃夺,远比消灭一个民族的肉体和灵魂更有意义。事实即将证明,我们不单赢得了历史,还赢得了未来。哦,差点忘了,想要打开乾陵除了龙纹玉镯还玉海东青,还需要一样东西,那就是你们——作为耶律皇族和萧氏后族直系后裔的鲜血。”
“很遗憾,如此精彩的内幕你们知道得有些晚了。因为我将不得不结束你们的生命,无论作为完颜氏的后裔,还是整个案子的幕后元凶,我都不得不这样做,虽然我一向都很敬佩你们。”讲到这儿,汪志得打开黑色罐子,把一股暗红色的粉末泼洒到蒋萧二人身上,“不要有所怨恨,这是命运的劫数,痛苦是短暂的,死亡后的平静才是永恒。”
泼洒完毕,汪志得捧过木匣离去。王福胜关闭石门,站在外面通过一口小窗朝里探看。只见空间四角的“巨人”慢慢张开口,从里倾泻出一股赤红色的急流,急流落地后迅速散开,然后不约而同地朝挣扎中的蒋萧二人奔涌过去。
洞穴深处。
山岩后探出一大一小两颗脑袋,这是孙剑和萧雯。后援部队离开半个钟头后,他们还是抛下车中睡觉的司机,按队伍行走的路线悄悄跟了上去。由于进入洞穴后迷失了方向,他们在黑暗中兜了一大圈,最终循着光亮找到了这里。眼前是一口直径约七八百米的大坑,探头往下看,见大坑有近百米深整体呈瓮状,——洞口略小腹部增大底端又逐渐收小,底部烈焰熊熊,大概填满了燃烧的火炭。
瓮穴(暂且这么称)螺旋向下分为十五个层级,每级有着五米左右的落差,而每一层又呈环状分布着密密匝匝的窑洞,总共算起来,足有一千多口,看样子这是地下王国的居住中心。瓮穴顶端所应对的岩石被凿出几个不规则的洞,依稀能够看到外面的天光,很明显,这几个洞的作用是为了把瓮底产生的一氧化碳排放出去。
远处传来的枪声时急时歇,此地却一片出奇的宁静,大概突如其来的战争使居民们都躲了起来。孙剑和萧雯不敢久留,匆匆从这里离开。走出没多远碰到一群人,前边是个身穿黄色长袍的老头儿,身后跟着十来个举着火把的士兵。待那群人走远后,孙剑和萧雯选择了与他们目标相反的方向。
在漆黑的廊道中走了约两百多步,再次看到微弱的亮光,紧接着听到萧栎的声音,仔细听,好像是在斥骂王福胜。二人悄悄溜过去,在“神庙”不远的一座雕像后潜伏下来,通过石门上的小窗,他们看到了被缚的蒋毅和萧栎。“妈妈-----”萧雯几乎喊出声来,孙剑忙掩住他的口。
守在门口的除了彪悍的王福胜,还有两个全副武装的卫兵,硬拼是绝对不行的。孙剑和萧雯一阵耳语,然后由前者引开王福胜及两个卫兵,后者利用娇小的身形从石门的窗口钻了进去。
“妈妈,我来了!”萧雯从窗口跳下,脱掉外套拼命挥舞,试图驱走那些已经围困到蒋萧二人脚边的花碟娘。“雯雯?你怎么在这里?”来不及多问,萧栎吩咐儿子道,“快,妈妈口袋里有个白色瓶子,对就是它,绕着我们浇一圈,快!”随着一股甜甜涩涩的味道,一座“白线大坝”拦住了汹涌而至的赤色洪水。萧雯攀上木桩,替母亲解开绳索,萧栎又帮蒋毅解开。
见那些花碟娘仍然困守不离,有的还扑棱着翅膀意欲发动空袭,萧栎扯掉粘有暗红色粉末的外衣远远抛开,蒋毅则脱去外套,用它勾缠并拽倒附近的骷髅柱,火坛“咣当”落地,从脚边烧出一条路。萧栎拉上儿子跳出包围圈,快速找到石门上的机关,蒋毅负责断后确保大家安全逃离。
跑出神庙不远撞到一个人,原来是孙剑,他甩掉王福胜及两个卫兵的追踪悄悄折了回来。蒋毅问孙剑是否见到汪志得,并描述了他的外貌体征。孙剑立刻想到那个穿黄袍的老头儿,称见到过,表示愿带他们去追。萧栎提议还是先找一下燕秀和曾叔,会合警察队伍后再联合展开行动,蒋毅想了想表示赞同。
此时此刻,后援队伍在总领队率领下正乘胜追击一小撮负隅顽抗的对手,纷繁交错的手电光线中满是敌兵的尸体。经过几次战斗,“王国兵团”再未组织起成规模的进攻,就眼下情况来看,敌兵的主力已消灭殆尽,警方基本上控制了局势。奇怪的是,穿梭洞穴各处一直未见到韩觉,也未发现蒋毅、萧栎等人的影踪。
“哒哒哒”一梭子弹,又倒下几个逃亡的敌兵,只剩一人窜向远方的黑暗里。总领队率人扑过去,追了百余米黑影消失,前面又是一条哗哗流动的暗河,无奈大部队只能到别处搜寻。警察离开后,黑影从一道岩缝中钻出,它没有携带任何照明设备,迅敏快捷地穿过重重黑暗,奔上宗主议事的大殿,殿上的火坛映出了她的面孔,——这黑影便是叶子。
叶子头发蓬乱衣衫残破右肩还受了伤,见大殿上无人,遂提着马刀来到后殿,而后殿也空无一人。她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,打算到宗主的住所看看,在经过一条长廊的时候,忽然听到宗主歇底斯里的咆哮,循着声音找去,最终在一座隐蔽的牢里发现了被缚的华士召和百灵。
还未弄明白怎么回事,叶子就遭到地牢卫兵的疯狂砍杀。但那些卫兵岂是叶子对手,三下五除二就被解决掉。叶子用染血的马刀劈开牢门,救下受困的阿爹阿妈。解救过程中,华士召一个劲地咒骂汪志得,叶子这才得知自己一向敬重和信任的副宗主原来是个政治骗子,是他把十几代先祖苦心经营起来的地下王国害到了这步田地!
残灯料峭的大殿上,华士召斜倚着宝座,少数几位仍忠于他的将领跪在殿下痛哭流涕,所有人都在为过分相信汪志得和王福胜追悔莫及。哭了一会儿,华士召站起身来,告诉身边的叶子和殿下的将领,让他们不要绝望,因为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。他将封闭各个出口,然后亲自披挂上阵,率领将士们同那些入侵者和背叛者展开最后的决战。
言罢,华士召走到身后那座群狼浮雕前,抠掉画面中心凸起的一轮圆月。只见下方有个直径两寸左右的梅花状按钮,他双手握住并旋转,四周传来“嘎嘎吱吱”的响动,仿佛地壳深处的岩层受到压挤后产生的丝丝断裂。与此同时,守在洞口的警员看到一扇厚重的石门抖着灰尘自上而下垂落,很快地面发出剧烈的震颤。汪智得等人只差几步就要抵达洞口,突然降临的一道黑幕遮蔽了他来不及错愕的面孔。
“不!”汪志得扑过去用拳头捶打钢铁一样冷硬的石门,他立刻意识到,宗主获救了自由。连闯多个出口均遭封闭,汪志得率部众杀气腾腾奔到大殿,与正待出发的叶子等人撞个正着。叶子高叫一声“叛贼受死”挥刀劈向汪志得,王福胜从一名士兵手中夺过马刀闪身相迎,昔日搭档几乎没有口舌交锋直接杀红了眼,十来个士兵则同忠于华士召的将领混在一起恶战。
汪志得趁此空档纵上大殿,杀死两个女侍卫,刀逼华士召开启洞口机关。华士召秽语谩骂宁死不从,汪志得恼羞成怒举刀就刺。“住手!”百灵挺身而出拦在汪智得面前,“你们到底多有多大的仇恨,何苦非要以死相搏?”“给我让开!”汪志得一把推开百灵,顺势往前一刺,华士召将头一偏,刀刃插入宝座的雕花靠背。汪志得拔剑再刺,这次刀刃戳入了百灵的腹中。“百灵!”华士召扶住歪倒的妻子,汪智得也愣住了。
就在此刻,蒋毅、萧栎、燕秀和曾叔等人赶到。作为3。13案的幕后元凶,汪志得是蒋毅的首要擒拿对象,萧栎则立足大局联手叶子对阵王福胜。曾叔看到受伤的百灵,不顾一切奔上前查看其伤势,燕秀和孙剑留下保护萧雯。虽然王福胜十分勇猛彪悍,但两个对手也非寻常之辈,他渐渐难以招架,一不留神被叶子砍掉左臂,随后又被踹上一脚,飞身撞上附近的石柱昏死过去。
击败王福胜,叶子回刀杀向萧栎,后者赤手空拳加之脚上有伤,应对得不是那么自如。眼看萧栎吃亏,燕秀从地上捡起一把刀抛过来,萧栎精准地接住,拼力相搏慢慢扳回局面。叶子久不能胜,于是调转矛头袭向毫无防备的汪志得。汪志得背部被划出一个大口子,鲜血从长袍的裂缝中渗出。蒋毅打翻几个小卒,锁住汪志得一只手腕,在萧栎帮助下将其制服。叶子趁机取汪志得的性命,被蒋毅撩脚踢开,滚落到燕秀脚边。
叶子记恨燕秀适才的行为(帮助萧栎),顺势捅了她一刀,所幸后者穿有防弹衣没遭伤害。叶子又一刀斜挑,割开了对方的外衣,某样东西被刀尖拨中,“嗖”地高高飞起,从汪志得眼前掠过,落在曾叔身旁。那是一块母子海东青玉佩,虽然摔缺了块角,但“百川归海”四个字尚轮廓完整。看到它,百灵眼眶撑圆了,她突然挺直已经极度虚弱的身体,冲叶子喊道:“不要伤害她!”叶子回过头:“阿妈-----”百灵望着燕秀哽咽许久,吐出一句话来:“她------她是你的亲姐姐!”闻听此言,叶子和燕秀四目相望,华士召和曾叔更是当场怔住。
“什么?”叶子难以置信地皱起眉毛,进而奔至百灵身边:“你是说,她就是二十几年前你丢失的那个孩子?”百灵少气无力地点点头。叶子捡起那块破裂的玉佩,又下意识地朝自己胸前摸了摸,再度看向燕秀,后者则揽紧萧雯,不让他看大殿上横七竖八的尸体。“孩子,过-----过来。”百灵用央求的语气对燕秀说,“让阿妈好好看看你。”
燕秀踯躅着站起身,看了对方一眼,又看了看曾叔,却终未移步。百灵轻叹一声慢慢闭上眼睛,再次睁开的时候,双目已经无神,声音亦近乎飘渺。“对不起,宗主。”她摸索着捉住华士召的手,“百灵只有来世-----好好报答你了。”百灵的最后一束视线停留在曾叔脸上,三分柔情七分悲惋。曾叔抽噎着想为百灵擦拭腮边的泪痕,却被叶子狠狠推开。
叶子抱着母亲的尸体痛哭失声,其余人停止打斗,全把目光投向大殿。没有谁注意到,躺在石柱边的王福胜晃晃悠悠站起,慢慢走向蒋毅,就在他举起马刀的那一刻,殿外爆发出一声刺耳的枪响。王福胜眉心出现一个血洞,前后晃了晃“噗通”倒下。众人回眼看去,见韩觉站在前殿,双手持着枪,身后站了十来个身着警服的随从。
“杀了他!”汪志得喝令自己残余的部众,忠于华士召的将领亦拔刀相向,适才的冤家此刻同仇敌忾。可惜,那些勇猛的武士还未扑到跟前就被警察们纷纷击毙。韩觉打了个手势,警员们立即控制包括蒋毅和萧栎在内的所有人,并从汪志得手下那些人中缴获了装有玉海东青和龙纹镯的木匣。
“韩觉,叫你的人把枪口拿开,该对付的是他们,别忘了你对我们的承诺!”叶子大声喊道。“没错,因为你的帮助我才有了今天,可我也给了你需要的东西,咱们互不相欠。”说到这儿,韩觉走上大殿,近距离打量着蒋毅,“感谢参与狩猎者的游戏,在这游戏中间只有两种角色——狩猎者和猎物。而最精彩的部分莫过于角色的突然转换,此时此刻,不知蒋大队长有何感想?”
蒋毅冷冷应道:“的确十分精彩,不过,还有一件很可悲的事情。”韩觉挑了下眉毛,表示不明白。“最可悲的莫过于这个游戏的设计者,他总是自作聪明,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把自己设定为默认的赢家,认为就此掌控了每一个人的命运。殊不知这类游戏从来就没有人可以排除在外,设计者本身也是参与者。因此他丧失了针对角色变化的敏感反应,以至游戏行将结束,还不知道其实自己才是最大的输家。”萧栎顺着蒋毅的思路说下去,“醒醒吧韩觉,李均已经招供全部罪行,你的阴谋也已被揭穿,这个时候越是夸夸其谈结局就越是难堪。”
“别跟来这一套,我只相信眼前的事实。”韩觉不屑地回击,“你说的很对,游戏的设计者本身也是参与者,现在游戏行将结束,一切都掌握在我的手里。所以说我才是最完美的猎手,也是整盘游戏最大的赢家。你说我输了,我倒是要看看,谁还能扭转这个结局?”话音未落,殿外传来一声枪响,随即韩觉单腿跪地,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,紧接着又是一枪,他双膝跪地,手枪也落在地上。
所有人循着枪声望去,见一老者正走上殿来。那人宽额高鼻虎目剑眉,顶着一头白花花的头发,尽上了年纪,但骨骼和肌肉形成的张力,即便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见了也会甘拜下风。惊诧之余,燕秀喊出了他的名字:“老龙?”韩觉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:“你-----你到底是谁?”老者未予理会径直走上大殿,当众摘去了的发套和胡须。警员们一阵瞠目结舌,然后纷纷向他敬礼:“罗处!”
众人因新的焦点而再度分神,汪志得趁机撞开看押自己的警员,夺走那只装着宝物的木匣匆匆逃走。警员们见状纷纷去追,汪志得打翻几个跟得最紧的,钻到殿侧一尊雕像身后。警员们追过去,见一道暗门刚刚关闭。两名警员脚踹暗门不慎触发机关,被雕像眼孔中射出的利箭当场杀死,其余警员一部分留下来料理同伴的尸首,另一部分绕道继续追赶。
“果然是你。”萧栎走到罗凯跟前,“看来我的直觉并没有错。”罗凯饶有兴致地哦了一声。萧栎不再持有往日的敬意,她的态度和语气就像对待一个熟悉的陌生人:“你用假死几乎骗过了所有人,可我到太平间检验尸体的时候发现一个问题,那具尸体喉部的指洞是在他死后留下的,这不符合连环杀人犯一贯的作案手段,当时我就怀疑你可能并没有死。”
罗凯点点头:“这的确是个很大的疏漏,为防止你们再次探查从而发现更大的破绽,我多次安排小秋到医院的太平间,对那具经过易容的尸体进行修饰和维护。”蒋毅问道:“既然有足够的把握来应付,为什么还要选择假死?”
罗凯哼笑一声:“想杀死我,他们还没有这个能耐。那天我穿了防弹衣,子弹根本没对我造成伤害,隐藏车里的也根本不是什么凶手,而是那具经过易容的尸体。在丁小秋的协助下,我们迅速完成了身份转换,所谓逃走的凶手其实就是我自己。当然,能如此的天衣无缝还得感谢韩副队的帮助,他安排人破坏配电箱制造了一团漆黑。”
瞥了韩觉一眼,罗凯转对蒋毅说:“假死是为了将计就计,以便化被动为主动,把潜藏的对手从阴影中揪出来。狩猎游戏的最高境界,并非对角色的完全掌控,而是在适当的时候让自己退出局成为一个旁观者,待游戏快要结束的时候再参与进来,慢慢地清点猎物打扫战场。”说完,他转望萧栎:“你接着刚才的话说。”
萧栎道:“第二件事发生在惊云涧,那日汪志得和曾叔争夺龙纹玉镯,警方做了干预,就在三方胶着之际,忽然有局外人从不同角度开了枪。一枪打伤了曾叔,另一枪打伤了汪志得。后来大家知道打伤曾叔的是王福胜,但对于打伤汪志得的则一直毫无头绪。而我觉得,这个人只能是你。再后来,我在肃康那家养老院发现了一个跟你十分相像的人,即燕秀说称的老龙。我查了他的资料档案,虽然背景资料跟你完全不符,但我坚信此人一定是你。”
“你为何要这么做?”蒋毅拧起眉毛。“为了整个游戏的顺利进行。”罗凯的嘴角微微挑起,“在这场游戏中,我大多时间是一个旁观者,可一旦形势的发展偏离了预定方向,我就不得不插手,以确保它回到正确的轨道上来。”“我明白了。”蒋毅长长吐出一口气,“你才是这个游戏的设计者和规则的制定者。”罗凯并不否认:“没错。十二年前我就开始研究和布局,现在终于到了将要收尾的时候。可笑的是,有个狂妄而且愚蠢的家伙,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自己所扮什么角色,眼看死到临头却还在这里夸夸其谈。”
韩觉冷笑一声,试图努力站起,但一番挣扎还是被迫跪下。罗凯迎着众人或惊诧或疑惑的目光继续讲道:“很多人发现,3。13专案组的人员构成有着一定玄机,但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,现在我来告诉你们。蒋毅和萧栎分别是大辽皇族耶律氏和后族萧氏的后裔,王福胜则是大金皇族完颜氏的子孙,他的内奸身份其实十二年前我就已经知道。韩觉嘛,说起来也是大族出身,他的祖先是赫赫有名的韩德让,正因为这个,我才把他从肃康公安局借调过来。整个专案组里,只有丁小秋的背景比较单纯,他是我为将来出局而提前设定的眼线。所有这些安排,都是为了游戏能够顺利进行。”
“这么说,丁小秋是你杀害的?因为他破坏了游戏规则?”蒋毅紧盯着罗凯。罗凯摊开双手:“我很无奈,游戏还远远不到该结束的时候,不论任何人,只要触犯规则都该受到惩罚。”萧栎紧跟着问:“孙健的死亡,也归你所赐吧?”“不愧是公安学院的双子星。”罗凯从衣袋里摸出包烟,抽出一支用打火机点燃,放进嘴里吸了一口,把烟雾通过鼻孔长长喷出,“可是,你们终究无法揭开整个谜底,还是由我来公布所有答案吧。”
“十二年前的辽代古尸案,就像一根毒刺插入我的心脏,在全身的血管里,每天每夜都流淌着屈辱和痛苦。我一直弄不懂,为什么在大功即将告成之际发生了那样的事,使得一场注定的胜利变成可耻的完败。通过调查我才渐渐明白,原来当初的常务副市长李均,同样有着非同寻常的家族背景,他的先祖李氏是大辽名臣韩德让的妻子。而韩德让与萧太后关系暧昧,为除掉这块绊脚石,萧太后派人杀死了李氏。从此,李氏后人对萧家、韩家甚至在当时选择纵容的耶律家有了刻骨的仇恨。”
“辽代古墓出土了玉海东青,玉海东青则牵系着另一件传奇宝物龙纹玉镯,而这两件宝物又关乎着大辽皇族的最后家底——乾陵金简。因此,李均毫不犹豫地插手了此案,他不可能通过手中的权力巧取豪夺,只能悄悄撒开一张巨网,让它慢慢地下沉,直到所有的目标对手、犯罪伙伴和知情人全部钻进去,然后一概杀死,从而神不知鬼不觉地达到目的,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滴水不漏。”
“我是个知情人,迟早逃不出它的巨网,为作应对,我找到了参与玉海东青鉴定的文物专家孙健,跟他达成了一项交换协议。他答应提供我所需要的一切研究资料,并帮助我实现最终翻盘,我帮他得到玉海东青和龙纹玉镯然后找到乾陵,让他圆毕生之梦。十二年后,预料中的猎杀如期而至,我立即重建了早就筹备好的专案组。那个时候李均已不再是政府官员,机会的天平开始向我倾斜。我当然知道,翻盘需要代价,不光自己,还有身边的同伴,甚至一些无辜者都可能付出生命,为此我犹豫过挣扎过,但猎杀的快感和成功的狂喜迫使我必须接受冒险。”
“孙健之死只能怪他过于自作聪明。他以为我真的被杀死了,进而把合作的目标转向你们。若非我及时找到他,他一定会把我们之间的事全抖出来,以换取你们的信任。那天夜里,我给他打了个电话,告诉他我还没死,并谎称已经找到了乾陵地图,让他帮忙查找开启乾陵的关键程序。半个钟头后他给我回电话,兴奋地说他在那本《契丹珍史》中找到了。我说很好,把我送你的君山银针取出来多煮点茶,我待会儿过去,咱哥俩好好庆祝一下。但我一直没过去,他在兴奋和焦灼中独自喝了起来,最终诱发心脏病死亡。”
听到这儿,一旁的孙剑忍不住要扑上去:“原来我爷爷是被你害死的,你这个杀人凶手!”燕秀死死拖住他:“稍安勿躁,让他继续讲”。
罗凯手中的烟已经燃尽,他丢掉烟头瞟了孙剑一眼,转而望向韩觉:“历史上的韩德让功高盖世,却终不能得正统,到头来不过是皇家用来平衡各方利益,巩固其家族统治的工具罢了,而这也正是你在专案组里所起到的作用。”韩觉苦笑:“可真够煞费苦心啊,原来蒋大队长也被你时刻防着。可惜,你是个杀人犯,即便不判死刑,也会被终生监禁。”
罗凯干笑两声:“但我赢了。这样一场完美绝伦的猎杀,即便坐在牢房里来回味,感觉也值得。”“我说过,在这场游戏中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。”萧栎叹道:“机关算尽十二年,虽然赢了别人却也败了自己,鲜血淋漓伤痕累累,何苦呢。”
就在此刻,追踪人员回来了,看看韩觉又望望罗凯不知该向谁汇报。最终蒋毅开了口;“汪志得人呢?”一警员回道:“他中了一枪,掉到一口燃着火的大坑里烧死了。”萧栎:“那只木匣呢?”另一警员回答:“也跟着掉下去了。”
“哈哈哈------”华士召发出幸灾乐祸的狂笑,但笑声很快被一阵急促的脚步打断。蒋毅和萧栎转过头,见总领队率领后援队伍正奔进大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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