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:石器古墓 致幻魔芋(2 / 2)
当身体和墓壁亲密接触的刹那,动物的本能驱使他伸出双臂,缓冲冲撞力。即便如此,他还是被撞的头晕目眩,两眼直冒金星。
手电摔在地上,但还亮着。
金坤喘了口粗气,强忍着疼痛转过身,借着手电的余光,他惊诧地看到谢虎和周木等四民兵,或趴、或背靠在墓壁上。
“他们怎么也被拽过来了?”
金坤发现他们和自己一样,身后背着的半自动步枪,都牢牢贴在墓壁上。忽然,远处射来几束强光,刺痛了双眼。他眯起眼睛,看到钟伟国等人正站在出口处,用手电照向这边。金坤觉得很蹊跷,心想为什么背着枪的人都被拽到了这边?而没有武器的人却安然无恙?难道是墓室里的幽灵想先消灭我们这些全副武装的人?
“他娘的!这鬼地方真邪门,虎爷我的屁股都快撞开花了……”谢虎双手揉头,大声咒骂着,但咒骂声很快就被轰鸣的噪音淹没。
金坤刚要招呼谢虎,却突然感到一股阴冷的劲风扑面袭来。
“砰!砰!砰……”
数十块箭矢般的长石条从黑暗中射来,直撞在墓壁上,其中一块,刚好砸在金坤的耳边,震得他耳膜生痛。
金坤惊出一身冷汗,以为自己的耳朵被砸掉了,伸手摸了摸,麻酥酥的痛感告诉他,耳朵还健在。
然而,当金坤仰起头,却看到六块圆球形的巨石,从墓室的远端滚来。那些圆石滚动的速度越来越快,地上的碎石无法阻止前冲的力道,也无法改变方向,仿佛它们被一根大铁链牵引着,直冲了过来。
八米……六米……四米……
巨石滚动着呼啸而至。
“如果被撞上,不死也得残废。”
金坤紧张到了极点,拼尽全力向侧面纵身一跳,说也奇怪,拉着他的那股力道消失了。当他向左侧跳出两米,呼啸而至的巨石撞在墓壁上,发出一连串沉闷的巨响,同时,墓壁也被撞出了数条裂缝。
金坤捂着耳朵转过身,却看到了惨不忍睹的一幕。
一个浑身血污的民兵躺在地上,双腿被碾断,白森森的腿骨从皮肉里支了出来,胸腔和腹腔被撞得稀烂,鲜血混杂着黄绿色的液体向外涌出,喷溅了一地。
他死了。
但双眼还瞪大着,黑色的瞳仁里写满了濒死前的恐惧和绝望。
周木和另外两个民兵冲过去,痛苦地喊着好兄弟的名字:“王焱……”
这是金坤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,也高喊了声“王焱”,然后快步跑过去。周木伸出颤抖的手臂,在好兄弟唯一完整的脸部抹了一下,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闭合了。
忽然,被巨石撞出裂缝的墓壁响起一阵“嘎嘣嘣”的巨响,与此同时,墓壁断裂成数块,并开始向内侧倾倒。低矮的宝顶也落下一层碎石,砸得人们连连后退。
周木想跑回去,背走好兄弟的尸体,却被金坤一把拉住:“你不想活了,墓室马上就要塌了!快,我们快撤……”
周木痛苦地咬了咬牙,转过身,随着大家向出口跑去。
“轰隆……哗啦啦……”
身后的墓壁倒塌了。宝顶上,疯狂的石头如雨点般砸落下来,幸好只是碎石,否则早把他们砸成一滩滩肉泥了。
他们双手抱头,在石雨中穿梭。跑到墓室中央时,金坤的手电刚好扫到了石棺里,他下意识瞥了一眼,那一瞬间,他只感到有一股阴森的气息传遍全身。
石棺里,正躺着一个白胡子老头!
一块巨石从宝顶上坠下来,刚好砸在金坤的脚边,他倒抽了口凉气,收回神,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出口。
很幸运,在墓室完全坍塌之前,他们顺利逃了出来。但他们不敢停下,因为出口外的墓道里也出现了坍塌迹象,只能沿着墓道继续前跑。
不知向前跑了多久,墓道里坍塌的迹象终于消失。跑在最前边的钟伟国示意大家脱离危险了,可以停下来稍作休息。
谢虎一屁股坐在地上,喘着粗气咒骂道:“他妈的,刚才真是太邪门了!”
金坤坐到他旁边,附和道:“是啊!真够邪门的,好像被人拉着一样,硬生生撞在了墓壁上。”
钟伟国走过来,道:“没什么邪门的,刚才发生的诡异事件,都是墓室里的机关操纵的。”
金坤仰起头,半信半疑地看着他问:“可是,我并没看到有任何物体在拽我?还有,为什么偏偏是我们背着枪的人被拽过去,而你们却安然无恙?”
钟伟国指了指他身上的步枪,干脆地答道:“是强磁场造成的。”
“强磁场?”
钟伟国点点头,解释道:“机关开启后,隐藏在墓壁后的巨大磁石发挥效应,在墓室里形成了一个我们肉眼看不到、也摸不着的超强磁场。这个强磁场能把所有含铁、钴和镍等元素的物质吸附过去,而你们背着的步枪含铁成分极高。这就是为什么你们背着枪的被拉拽过去,而我们却安然无恙的原因。”
金坤恍然大悟,但心中仍有个疑惑,便问道:“那些射来的‘箭矢’和滚来的大圆石并不是铁做的,这又怎么解释?”
“那些袭击你们的石头都是褐色或黄色的,对吧?”看他点头,钟伟国继续道,“那些石头很符合铁矿石的颜色,因此我大胆猜测,它们应该都是用铁矿石打磨成的。”
“难怪,原来都是铁矿石!”
谢虎晃了晃手拿的强力手电筒,插话道:“幸亏手电是硬塑的,不然我们就要摸黑前进了。”
金坤又回想起了什么,问道:“可是,大圆石撞来的一瞬,磁场为什么会突然消失?”
“是我及时关掉了藏在出口处的机关总闸,但很遗憾,大圆石会借助惯性继续前冲……”说到这里,钟伟国转身看了看蹲在墙边的周木和另外两个民兵,他们正为好兄弟的突然遇难悲痛不已。钟伟国沉重地叹了口气,走过去安慰了几句。
十分钟后,人们沿着墓道继续前行。
拐过一个急转弯,几米外突然出现两条墓道,一左一右,与此刻身处的墓道几乎垂直。走在最前边的钟伟国停住脚步,站在“三岔口”,用手电向左右墓道里照了照。光柱在墓道的两壁上跳跃,最终被暗黑吞噬。紧跟在他后边的刘斜伸长脖子,向左右望了望,发现墓道非常狭窄,仅能允许一个人通过。
众人依次穿过“三岔口”,站在狭窄的墓道里,顿时被一股令人压抑的窒息感包围起来,仿佛两侧的墓壁随时会向内挤压,将他们挤成肉饼。
狭窄的墓道也有机关控制吗?
钟伟国在两侧的墓壁上仔细检查了一会,转过身道:“大家看,这石壁凹凸不平,没有一丝人工痕迹,显然是天然形成的洞穴。”
天然洞穴绝不可能存在机关,大家都长吁了一口气。刘斜望着黑漆漆的洞穴,猛然猜到了什么,那张严重白化病的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:“这个洞穴如此狭窄,并且是天然形成的,那么,它会不会就是巨鼠追我们时,错过的那条和外面相连的洞穴?”
“完全有这种可能。”钟伟国高声肯定道。
谢虎兴奋地捶了一下石墙,大笑道:“哈哈……太棒了,我们终于可以逃出这鬼地方了!”
他的笑声在狭窄的洞穴里窜来窜去,久久不能消散,仿佛被某种看不见的神秘物质扭曲了,听上去十分诡异。
易小甜的心立刻收紧,因为她想到了一个可怕的问题——左右两条洞穴,该走哪一条?如果选错,极有可能再次遭遇巨鼠,凶多吉少!
向左走?还是向右走?
手电光笼罩在每个人的脸上,大家的表情惊人的一致,似乎易小甜担心的,大家也都想到了。他们紧张地向两侧张望着,洞穴里静得出奇,但每个人都清楚对方在想什么,一旦走错路,就会踏入永无轮回的地狱!
就在人们陷入选择的困境时,张龙忽然听到一丝异样的声音,他侧身贴在洞壁上,屏住呼吸仔细听了起来。
紧挨着他的易小甜吓了一跳,不安地问:“你听到了什么?是不是巨鼠来了?”
张龙并没回答,俯身趴倒在地,又贴在地上听了好一阵,才下结论道:“是流水声!”
“流水声?真的是流水声吗?”狭窄的空间里响起钟伟国激动的询问声。
人们也相继反应过来,流水声无疑是溪流或瀑布发出的,而古墓里不可能存在溪流和瀑布,那就意味着有流水声的方向就是出口。
张龙站起身,指向左侧高声道:“对!流水声就是从这边传来的。”
大家兴奋地欢呼之后,催促着立即离开这里。钟伟国非常镇定,他认为洞穴太狭窄了,一旦发生危险,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。于是,他命令大家彼此间保持适当间距,并让周木等三民兵断后。
就这样,钟伟国牵着“黑豹”在前,其他人跟在后面,呈一列纵队向出口的方向疾走。人们拐过一个弯道,又向前走了很长一段距离,地势开始缓缓攀升,脚下的地面也变得坑坑洼洼,极是难走。钟伟国只好减慢速度,并提醒大家小心脚下。
大概又向前走了半个钟头,洞穴变得宽敞了许多,可允许三个人同时穿过。金坤疾走几步,与钟伟国并肩前行:“教授,你听到了吧,流水声越来越清晰。”
“嗯,我们马上就能逃出去了。”
突然,前方闪出一些白色光点,在昏暗背景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醒目。那些白色光点有米粒儿般大小,或漂浮在半空,或黏在洞壁上,忽隐忽现一闪而过,宛如烟花爆炸的美丽一瞬。人们似乎都被眼前的奇异事物吸引了,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,痴痴地望着美丽绽放的“白色烟花”。
“真好看!那是什么?”
古灵陶醉得忘乎所以,她挤到人群前,又向前走了几步,伸出双手,试图抓住一枚漂浮在半空的“白色烟花”。
“别抓……”
身后传来钟伟国的警告声,但还是晚了一步,古灵已经抓住了一枚“白色烟花”。她紧握双手,小心举到胸前,就像是一不小心它就会跑掉似的,然后慢慢转过身,用调皮任性的语调反问道:“为什么不能抓?”
不等钟伟国回答,刘斜高声呵斥道:“灵儿,快扔掉!”
古灵撅起嘴,有些生气道:“多美呀,我干嘛要扔掉?”
“在陌生的环境里,越是美丽的东西,越要小心!”钟伟国走到古灵身前,轻轻拉开她的手,但奇怪的是,手里什么都没有。
“咦……怎么不见了呢?”
古灵感到很惊讶,把双手举到眼前仔细看了看,但“白色烟花”早已不见踪影。古灵想再抓一枚,可她转过身,却发现身后的“白色烟花”全部消失不见了。她看向钟伟国,问道:“刚才那些白色光点是什么啊?”
“如果我没猜错,应该是一种能发光的真菌,幸好没有毒,不然……”
古灵脸色一变,赶紧搓了搓手,她还是觉得不放心,又在衣服上擦了几下。钟伟国忽然想到了什么,紧张道:“大家要小心了,这种真菌可能是某种大型动物身上的。”
他话音刚落,就听出口的方向传来一个怪异的嘶叫声,接着,一只毛茸茸的“东西”缓缓爬了出来。
7
人们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,举起手电对准毛茸茸的“东西”,这才看清原来是一只体型庞大的白熊。白熊直立行走,高约三米,四肢强壮,外形彪悍,凶狠的目光足以震慑鬼神。
金坤和谢虎挡在人群前,端起步枪,瞄准白熊,随时准备射击。谢虎望着高大强壮的白熊,眼睛里闪过一丝贪婪的目光:“兄弟,这白熊挺肥,熊掌也肉嘟嘟的,烤来吃,味道一定不错。”
听他这么说,金坤的肚子开始“咕噜噜”叫起来,他使劲咽了口唾沫,道:“这送上门的白熊,刚好做我们的晚餐。”
这时,钟伟国跨前一步,惊诧地望着白熊,自言自语道:“奇怪,这里怎么会有北极熊?”
金坤闻言惊愕道:“什么?这是北极熊?”
“对!世界上除了北冰洋周围有白熊,其他地方不可能存在,所以,这一定是北极熊!”
金坤更加惊愕:“天呐!照你这么说,我们现在在北极?”
“扯淡!我们明明在神农架,怎么可能跑到了北极?”谢虎看到白熊加快了逼近的速度,大吼道,“兄弟,开枪吧!”
金坤深吸了口气,瞄准白熊的眉心,轻声数道“三……二……一”。当“一”字出口,二人同时扣下扳机。子弹被撞针冲击着爆破,高速旋转冲出枪管,直钉入白熊的眉心。
白熊发出一声沉闷的惨叫,随即摔倒在地,身体抽搐了几下,死了。
人们陆续围到尸体前,看着躺在血泊里的白熊。金坤蹲下来仔细检查了一遍,这只白熊和动物园里的北极熊几乎一模一样,只是身形略小一些罢了。
钟伟国也蹲下来,捻着浓密的络腮胡困惑道:“真是见鬼了,这只北极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……”
张龙打断他的话,高声道:“教授,我曾在丛林深处见到过这种白熊。我想这应该不是北极熊,而是神农架独有的一种特殊生物——白化熊!”
钟伟国先是一愣,随即激动道:“咳!看我这记性。我想起来了,我在武汉动物研究所曾见过一只神农架白熊,这种白熊是一个新物种——熊科动物的独立熊种!”
谢虎正要用匕首割掉熊掌,听到他们的对话后,立刻联想了变异的巨鼠,不禁脸色一变,急道:“这该不会是变异熊吧?它……它的肉还能吃吗?”
“不用怕,这不是变异熊,而是一种比大熊猫还要珍贵的稀有物种。”
“比大熊猫还要珍贵?哈哈,那我们可真是有口福了。”谢虎大笑了一声,开始用匕首切割熊掌和熊肉。
钟伟国看着被割下来的大块熊肉,沉重地叹了口气,道:“这只白熊就像活化石一样,有重大的考古研究价值,杀死它真是太可惜了。”
说话间,谢虎割下了十几块熊肉和四只熊掌。他认为熊胆有解毒的功效,就把熊胆挖出来,用碎布包好,小心塞进了包里。大家似乎都饿坏了,贪婪地盯着地上的熊掌和大块熊肉,他们甚至嗅到了熊肉烤焦的肉香味儿。
人们迫不及待地拎起熊肉和熊掌,向出口的方向疾走。转过一个巨大的弯道,前方突然出现一个刺眼的光圈,就像是有人用手电向里面照似的,他们本能地眯起眼睛,加快脚步向前跑去。
前方的光圈越来越亮,越来越大,人们终于看清——那是出口!
在地下闷久的人们兴奋地呼喊着,拼尽全力,向出口冲去。
几分钟后,人们终于从出口逃了出来。回到久违的天空下,大家来不及四下环顾,都疲惫地躺在地上,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,仿佛要把在地下吸入体内的霉气全部吐出体外。
金坤深呼吸了几口气后,留意了一下时间,午后一点整。他们竟然在地下走了接近二十个小时。
谢虎望了一眼身后黑漆漆的洞口,大声咒骂道:“终于从这鬼地方逃出来了。”
忽然,金坤感到有几滴水珠儿溅在脸上,隐隐生痛,耳边也响起“轰隆隆”的响声。他连忙向左侧望去,不禁猛喝一声彩。只见左侧数百米高的悬崖峭壁上,一条玉龙般的瀑布直泻而下,倾入一座异常清澈的大湖中,瀑布注入处水花翻滚,只离十几米远便平静如许。大湖的一端连着一条溪流,溪流蜿蜒曲折,顺着坡度向远处流去,将满溢的湖水引走。
金坤又向四周望了望,发现原来身处在一个宽阔的山谷中。山谷蜿蜒纵深,看不到尽头,其间生长着茂密、苍翠的树木和没膝深的荒草。两侧被墨绿色包裹的山峰拔地而起,怪石嶙峋,如刀削般的悬崖峭壁直插入云霄。山谷上空升腾缭绕的云雾遮天蔽日,整座山谷显得异常幽暗,如同到了黄昏。
古灵望着飞流直下的瀑布,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。她的身体微微颤了颤,眼圈也有些红了。
她这个细微的变化,谢虎尽收眼底,不由得心里一阵绞痛,仿佛有一柄刀子在心脏里快速抽动。谢虎转过头,不敢再看古灵的脸。
易小甜站在一块大石头上,远眺幽深的峡谷,心里陡然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,仿佛茂密的树丛后藏着某种可怕的东西,它们正瞪着贪婪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。
突然,幽暗的树丛里响起一声哀怨的叹息。
可怕的叹息声直传入大脑皮层,又快速沁遍全身的每一根神经。易小甜发出“啊”的一声尖叫,紧接着从石头上跳下来,颤抖着手臂指向远处:“有……有什么鬼东西藏在那儿!”
金坤跑到她身边,发现她脸色苍白,就问道:“你看到什么了?”
易小甜紧张地抓住他胳膊:“我,我什么都没看到,但我听到有什么鬼东西躲在树丛后叹息。”
“有人躲在树丛后叹息?我怎么没听到?”金坤向张龙投去询问的目光,张龙摇头表示没听到。他在易小甜的肩上轻拍了几下,安慰道,“你一定是太疲劳了,快坐在地上休息一会吧。”
易小甜仍是一副紧张的样子,指着右侧茂密的树丛低吼道:“你为什么不信我的话?我刚才真的听到叹息声了,就是从那儿传来的!”
金坤沿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,那是一片茂密的、带刺的灌木丛,别说是人,恐怕任何生物都不愿钻进去。他只好又安慰了易小甜几句,然后招呼谢虎和周木,拿上丛林砍刀向灌木丛走去。
金坤本想象征性走一趟,再回去告诉易小甜灌木丛里什么都没有,但当他们走到灌木丛前,却忽然发现树丛里的枝叶摇晃了一下。
灌木丛里藏着一个人?抑或是什么鬼东西?
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,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后,谢虎举起步枪,对准摇晃的树枝开了一枪。枪响之后,灌木丛里传来一阵“哗啦啦”的声响。
金坤一惊,拉着二人向后退了几步,但双眼仍紧盯着那根摇晃的枝叶。
突然,一团“火”从灌木丛里窜出来,直冲入云霄。那团“火”速度奇快,眨眼间就消失在云端。
三人都看傻了,直到那团“火”消失了很久后,他们才渐渐回过神。谢虎依然望着消失的方向,好奇道:“刚才……那是什么东西?”
“它速度奇快,颜色火红,我觉得像是……”周木挠了挠头,异想天开道,“会不会是传说中的凤凰?”
“凤凰?”
“这只是我的猜测。不过,那东西生着漂亮的翅膀和长尾巴,所以它肯定是一只大鸟。”
钟伟国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,高声道:“周木说的没错,刚才那团‘火’的确是一只大鸟,外形也很像传说中的凤凰。神农架是一个神奇的地方,这里生活着太多我们没见过的奇异动物,甚至还有很多古生物的后裔,是我们的出现,惊扰了它们‘隐居’的生活。”
“饿死我了。”谢虎四下环顾了一周,催促道,“我们还是先找一些枯木和干草,把那些熊肉烤了吃吧。”
十分钟后,洞口前架起了三堆篝火。阴郁的山谷里没有一丝风,但浓重的潮气却从四面八方包裹过来,仿佛要把熊熊燃烧的火焰扑灭似的。人们围坐在篝火旁,把熊肉和熊爪扔进火堆里烧烤,烧焦的肉香味很快就散发了出来。
金坤望了一眼飞流直下的瀑布,然后拎起一柄丛林砍刀,向大湖走去。这条湖呈椭圆形,被浓密的灌木林包围其中,面积有半个标准足球场大小。他走到湖边,发现湖水无比清澈,甚至能看到湖底的游鱼和水草。他蹲下来,抄起几口水喝下,入口甘甜清冽,一股冰凉滑腻的水线直通腹中,令他精神一振。
蓦地,他看到湖面上倒映出了一个人影。那个人影头发蓬乱,满脸胡茬,表情也很奇怪。
“这是我吗?”
金坤感到很陌生,甚至还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不安。金坤连忙伸手摸了摸下巴,胡茬的触感让他稍稍放宽心。但回想起这几天遭遇的诡异事件,以及民兵王焱惨死的一幕,他不敢想象接下来的探险之旅还会发生何种可怕的事。
还会有人死掉吗?
这时,刘斜走了过来,递给他一块烤熊肉:“怎么垂头丧气的?在想什么呢?”
金坤接过来,叹了口气道:“斜眼叔,我总觉得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危险,我……我怕有人会死掉。你快卜上一卦,我们好趋吉避凶。”
刘斜迟疑了一下,从衣袋里取出一枚硬币递给他,并让他按照自己的要求抛掷六次。他每次抛掷结束后,刘斜都会在地上画下一个“?”或“?”,六次抛掷结束后,地上画出了一个巨大的符号——“ ? ”
刘斜画完卦后,手指微微颤了颤,脸上也掠过了一丝不安。金坤看在眼里,心中的不祥预感越来越强烈,就指着地上的符号,迫不及待地问:“这是什么卦象?是凶卦吗?”
“嗯,这是坎卦。《易·彖》曰:‘习坎’,重险也,水流而不盈,行险而不失其信……”
“你别说文言,我听不懂。”金坤打断他的话,急道,“这个卦究竟代表着什么?”
刘斜双眉紧锁,神情凝重地说:“这个卦是由上下坎卦构成的,坎为水,两坎相叠,重重险阻。也就是说,预示着我们将陷入重重险境!”
金坤虽然对《易经》占卜有偏见,但如此应景的占卜结果,还是让他后背一阵发凉,冷汗直流。他抹掉脸上的汗水,道:“这么说,我们只有死路一条了?”
“不,你也不必太过担心,因为这个坎卦中还有‘一阳’存在。”刘斜指向坎卦的阳爻,“你看,上下卦的阳爻都居中,这就是‘刚中也’。它提示我们,即便是遇到天险地阻,但只要有坚定的信心,自强不息,最终还是能够摆脱凶险,完成一番大业!”
金坤吁出一口气,追问道:“你能不能算出将会遇到哪些凶险?好让我们有心理准备。还有,谁会在探险中遇难?这样,我们就可以让那个人离开队伍,避免死亡。”
刘斜摇摇头,跨前一步,指着湖底的游鱼,一字一顿道:“察见渊鱼者不祥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
“眼睛太厉害了,湖底有几条游鱼都能看清楚,这不是一件吉利的事。”
金坤抓住他的双臂,低吼道:“可是,这事关大家的生死安危啊!”
刘斜重重叹了口气,严肃道:“不是我不想说,而是宇宙中的事情,都存在一个变数。如果道出天机,就违背了天意,到那时,情况会更糟糕,甚至会影响整个大局!”他缓和了一下语气,“好吧,那我就告诉你一点。”
“哪一点?”
刘斜低头沉默了半天,幽幽吐出一句话:“小心你身边的女人。”
金坤心中一震,转过身,向十几米外的易小甜望去:“你指的是她?”
8
下午两点,神农架原始丛林的一个幽暗的山谷里。
人们捧着烤熊肉和熊掌大快朵颐后,准备钻进睡袋美美睡上一觉,把消耗的体能补充上。但张龙却说山谷中潮气太重,不适合休息,而且到了夜里还有可能会出现瘴气,必须在天黑前离开山谷。
钟伟国也认为此地不宜久留,因为那个黑漆漆的洞里随时会钻出致命的巨鼠,于是,他招呼大家拿上背包,向山谷外进发。
山谷里树木非常茂密,大家不得不排成一列纵队。张龙丛林经验丰富,牵着“黑豹”当仁不让地走在最前边。没膝深的荒草间散布着许多奇形怪状的石头,有的露出边角,有的则完全掩盖在荒草下,为了防止被石头绊倒,张龙只好找来一根木棍,小心试探着前行。
不知走了多久,山谷上空的云雾越聚越多,越聚越浓重,很低很低地浮动在狭长的天空上,仿佛就贴着树梢缓缓飘动,压得人们有些喘不过气。
雾气浸透了衣服,光线暗得可怕,人们都觉得像是走在幽暗的湖底似的。带头的张龙觉得这条山谷很诡异,仿佛有很多恐怖的东西躲在树后,贪婪地盯着他们。“黑豹”变得有些焦躁,不时发出一阵阵刺耳的犬吠,像是在提示着什么。张龙加快了脚步,他恨不得带着大家立刻冲出山谷,但山谷仿佛没有尽头。
走出一片茂密的乔木林,前方忽然出现一片开阔的区域,没有一棵树,但荒草更加茂密,荒草间还生长着许多不知名的野花。
与其说那是野花,还不如说是小树,因为它们根茎粗壮,足足有一人多高。挺拔的根茎上盛开着娇艳的花朵,那些花朵有向日葵般大小,清一色的殷红,好似散在荒草间的血块儿。远远望去,殷红的血块儿连成一片,将整座山谷装点成一片血海。
忽然,如墨一般的阴云里划过一道闪电。闪电画着令人心悸的弧线,直劈在一株野花上,鲜艳的花汁四散飞溅,好似扬洒的血滴。
“血滴”,在人们的瞳孔里反复聚焦,肆无忌惮地刺激着那根绷得紧紧的神经。人们都紧张到了极点,甚至觉得此刻身处的山谷不在人间,而是另一个世界!
易小甜吓得花容失色,可就在这时,不知从哪儿吹来一阵风,卷着馥郁的幽香,幽幽地钻进鼻腔里,又快速沁遍全身的每一个细胞。她贪婪地深吸了几大口,说也奇怪,绷紧到快要拉断的那根神经,瞬间就松弛了下来。
易小甜向四周望了望,刚刚还狰狞可怖的山谷,此刻变得阳光明媚、温馨宜人。她觉得这个山谷无比熟悉,似乎和小时候村旁的小山谷一模一样。
恍然间,她看到远处的一株鲜花旁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,那个人正向她招手。她心中涌出一股暖流,一边高喊着什么,一边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。
易小甜距离那个人越来越近,但那个人的脸却越来越模糊,宛如失了焦的镜头。当她冲到那个人身前,眼前突然闪过一道红光,她恐惧地闭上了眼睛。
三秒后,她缓缓睁开灼痛的双眼,却看到身前横着一口巨大的红漆木棺!
棺盖敞开着,仿佛正在等待它的主人。
金坤闻到奇异香味时,看到易小甜发疯般冲向远处的一株野花,他刚要冲过去拉住她,耳边却响起刘斜在大湖边的忠告:“小心你身边的女人”。
他望着易小甜的背影,暗道:“我身边除了她没别的女人。难道,易小甜是坏人?她是潜伏在队伍中的奸细?”
金坤回想着这几天和易小甜的相处,感觉她不像是坏人,也不像奸细。不过,历经尘世磨砺的金坤清楚,人不能用好与坏来分类,因为好与坏只是相对而言,而人又是一种极为复杂的动物,某些表面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的。于是,他决定看一看易小甜反常举动的背后,是否隐藏着某种不可告人的动机!
“棺材……不要把我扔进棺材里……”
十几米外,易小甜语无伦次地大叫了几声,然后踉踉跄跄地往回跑。她一边跑,还一边恐惧地向后张望着,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怖的东西在紧紧追赶。
这是金坤第三次听到易小甜恐惧地大叫“棺材”,前两次都是梦话,只有这一次是在清醒状态下发生的。当然,如果她是奸细,前两次也绝不是梦话——她这是有的放矢。
“她大叫“棺材”的动机究竟是什么?”
金坤猜不出“奸细”和“棺材”之间有什么联系,甚至觉得觉得易小甜不像是在表演,因为,无论是她惊恐的表情,还是狼狈不堪的动作,都非常真实。他脑海里又闪过易小甜帮自己和谢虎逃走的一幕,以及之后来到神农架发生的事,暗忖:“易小甜已经掌握了‘解密之钥’,完全没有必要继续潜伏!斜眼叔一定搞错了,她不可能是奸细。”
想到这,他迎上去抱住易小甜,用力摇晃着她纤弱的肩膀:“小甜,你这是怎么了?”
易小甜蜷缩在他怀里,颤抖着声音道:“他……他们要把我扔进棺材里,你怎么才来救我?”
金坤心里愧疚,用尽量柔和的语调安慰道:“小甜别怕,没有棺材,也没有人要把你扔进棺材里。”
“不!棺材就在我身后……”易小甜头也不转地向身后指了指,“你自己看,那些坏人和棺材就那!”
金坤沿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,果真看到了一口巨大的红漆木棺,但木棺的周围并没有人。突然,棺盖被推开了,两双惨白的手从里面伸出来,死死抠住棺材沿,接着,从里面爬出两个熟悉的身影。他用力揉了揉眼睛,终于看清那是——木美子和爷爷!
就在金坤惊得不知所措时,身后响起钟伟国的呼叫声:“花香有毒!快……大家快捂住鼻子,撤到后面的树林里!”
五分钟后,人们退到了树林里,茂密的枝叶挡住了花香的侵袭。稍作喘息后,人们各自讲出了刚才看到的可怕情景。张龙看到了一群野人,刘斜看到了噬人巨蟒,周木看到了霸王龙,许娟看到了白胡子老头等,但是,钟伟国和谢虎却没看到任何恐怖的东西。
钟伟国走到大家中间,高声道:“大家不要紧张,你们刚才看到的各不一样,显然是诡异的花香导致出现了幻觉。”
“可是,你和谢虎为什么没出现幻觉?”金坤质疑道。
钟伟国眼神闪烁了几下,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:“我也闻到了花香,但至于为什么没出现幻觉,我就搞不清楚了,也许和个人体质有关吧。”
金坤察觉到他在说谎,心道:“他一定也出现了幻觉,而且那个幻觉必定和他的隐私有关,所以才编了谎言。这个考古教授的心里竟藏着什么重大隐私呢?”
金坤又看向谢虎,但谢虎却避开他的目光,对钟伟国问道:“教授,那些是什么花?怎么会让人产生幻觉?”
“我没见过那种野花,但它释放的花香中肯定含有致幻气体,能麻醉人的中枢神经,所以才使人产生幻觉。”
“我听老一辈人提过这种野花,好像叫……”张龙皱眉想了半天,猛跺了一下脚道,“想起来了,叫致幻魔芋!”
“致幻魔芋?”
“对!老一辈人告诉我,在神农架原始丛林深处有一条‘死亡谷’,那里生着一大片致幻魔芋。它们拥有神奇的魔力,能幻化成各种恐怖或诱惑的东西,比如美女、金钱、食物,以及妖魔鬼怪等等。无论是人类,还是飞禽走兽,只要进入‘死亡谷’,都会被致幻魔芋迷惑,最终成为它们的肥料!”
易小甜惊呼道:“天呐!我们要死在这里,成为那些丑陋的野花的肥料。”
钟伟国道:“这不是危言耸听,如果我们一直待在花香的环境里,真的会出现休克,直至死亡!”
人们开始慌乱起来,有人建议原路返回,从山谷的另一端走出去,但又怕另一端也有致幻魔芋。钟伟国摆摆手,示意大家不要慌乱,抬高声音道:“大家冷静一下,办法总会有的,先不要着急行动。”
大家开始苦苦思索,但很快,每个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了绝望的表情。易小甜叹了口气,绝望道:“哪有什么好办法?除非戴上防毒面具,否则我们逃不出‘死亡谷’!”
“防毒面具?”谢虎似乎想到了什么,激动道,“大家快把内衣脱下来。”
易小甜冷瞥了他一眼:“脱内衣干嘛?”
谢虎赶紧解释道:“别误会。因为内衣质地柔软,浸过水后可以有效阻止致幻气体侵入体内。我们用它捂住口鼻,加速冲过去!”
“万一我们跑到中途,致幻气体沁透了内衣怎么办?”易小甜记得有很大一片致幻魔芋,几分钟内肯定冲不过去。
谢虎自信道:“我当兵时,曾执行过一次特大火灾救援任务,防毒面具被大火烧坏,我就是采用这个方法在浓烟中坚持了十分钟。”
“如果十分钟内跑不出‘死亡谷’,我……我们就死定了!”
谢虎脸色变了变,咬着牙高喊道:“这是现在唯一的办法,我们必须赌一把。”
于是,大家相继脱掉内衣,用水浸湿。张龙把自己的内衣撕开,捆在“黑豹”的嘴上,并伏在它耳边说了些什么,“黑豹”摇了摇短尾巴,似乎听懂了主人的叮嘱。
人们穿过茂密的树林,快接近树林边缘时,钟伟国做了个加速前冲的手势。大家用内衣掩住口鼻,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“死亡谷”。
浸湿的内衣能有效阻止花香的侵入吗?
云雾弥漫的“死亡谷”中,回荡起沉重的脚步声,血红的致幻魔芋不断向后倒退着。易小甜平时缺乏锻炼,向前跑了二三百米后,她感到双腿发软,膝盖酸痛,一不小心摔倒在地。身体着地的刹那,捂在口鼻上的内衣脱手了,与此同时,一股浓烈的花香猛钻进鼻腔里。
易小甜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,接着,失去了意识。
9
午夜时分,一座阴森森的宅院里。
惨白的月光洒下来,照亮了摆在宅院中央的一口巨大的红漆木棺。殷红的棺木被月光照射得分外鲜艳,宛如刚刚涂了一层血。
木棺两侧分站着许多黑衣男女,都垂手而立,面带忧伤。木棺之后还站着一个中年男子,他身材瘦长,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,干瘪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,好似一具死去多年的干尸。他那双幽灵般的眼睛并没看向木棺,而是直直地盯着正前方的大门。
忽然,宅院的大门被推开了,两个壮年男人压着一个七八岁的女孩走了进来。小女孩被推到木棺前,她恐惧地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木棺,放声大哭。
“闭嘴!”
中年男子怒吼了一声,他的吼声直震得窗棂乱颤,宛如魔鬼在咆哮。小女孩吓得脸色惨白,双手捂着耳朵,怯怯地看着他。
中年男人绕过木棺走到小女孩身前,俯下身,贴在她耳边幽幽道:“那口棺材,就是你们永远的家。”
不等小女孩反应过来,他命人打开棺材,把小女孩扔进去。厚重的棺盖拉开了,小女孩被塞了进去。棺盖盖上的刹那,她猛然看到身边正躺着一个小男孩。但小男孩双眼紧闭,已经死了。
“救命……放我出去……”
小女孩沉闷的呼救声从棺材里传出,又穿越时空,久久回响在神农架原始丛林里。
金坤被这个喊声震惊了,使劲晃了晃易小甜的身体:“你怎么了?”
易小甜双眼紧闭,但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却不断地张合着:“救命……快来人救救我……”
“致幻魔芋还在她体内发挥药效,估计一时半会是不会清醒了。”坐在一旁的钟伟国递过来一瓶矿泉水,道,“给她多喝点水,这样有利于加速新陈代谢,可以尽早把体内的毒素排出来。”
金坤喂了一些水后,她又昏睡过去。
金坤站起身,向四周望去,茂密的丛林里,光线幽暗。高大挺拔的乔木伸向半空,如撑开的巨伞般的树冠枝繁叶茂,遮天蔽日,让他几乎看不到天空。纠结缠绕的藤本植物,好似一条条巨蟒,沿着树干和枝桠,从一棵树爬到另一棵树,从树下爬到树顶,又从树顶倒挂下来,交错缠绕,就像是一张张巨大的渔网。
生命力旺盛的菌类、藻类、地衣,以及兰科植物等,附生在地面上、树干上、枝桠上、树叶上,就像是披上了一层厚厚的绿衣,有些兰科植物甚至还盛开着五颜六色的花朵,形成了‘树上生树’或‘叶上开花’的奇妙景色。
茂密的丛林深处不断传来鸟鸣兽叫,有的清脆悦耳、有的高亢嘹亮、有的低沉沙哑,这些声音时而相互交织,时而此起彼伏,宛如大自然演奏的一曲奇妙的钢琴曲。金坤恍然觉得,自己仿佛站在了一个神话般的仙境里。
金坤环望着如仙境般的原始丛林,用力深呼吸了几口气。植物的芬芳滑过咽喉,直导入肺叶里,他顿时感到神清气爽,精神大振。
“大自然的力量真是神奇,竟创造出如此美景!”
感慨之后,金坤迈开步子,向前走了八九米。他站在山坡上,俯望着山脚下云雾缭绕的“死亡谷”,半个小时前死里逃生的一幕又浮现出来。
当看到易小甜昏倒在一株致幻魔芋旁,他毫不犹豫地冲过去,屏住呼吸,双手抱起她,向前猛跑。那一刻,他浑身充满了无穷的力量,仿佛肩上背着的人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。很幸运,在花香即将沁透捂在口鼻上的内衣前,他们顺利逃出了“死亡谷”。
金坤重重吐出一口气,转过身,却听几米外的钟伟国喊道:“她醒了!她终于醒了!”
金坤跑过去,发现易小甜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儿。他蹲下来,撩开挡在脸颊上的几缕发丝:“小甜,你感觉咋样?哪儿不舒服吗?”
易小甜皲裂的嘴唇动了动:“水……我要喝水……”
金坤拧开水瓶,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了几口水。
水,果然起到了作用。半分钟后,易小甜痛苦地呻吟了几声,慢慢睁大双眼,用呆滞的眼神看着金坤:“我……我在哪儿?”
金坤抓住她冰凉的手,安慰道:“别怕,我们从死亡谷逃出来了,你现在很安全。”
“可是,我怎么觉得自己已经死了?”
“别说胡话,你这不活得好好的吗?”金坤柔声道。
易小甜忽然变得紧张起来,身体不住颤抖,脸上的表情也痛苦地扭曲着:“不!我,我被扔进棺材里了,我已经死了!已经死了……”
“小甜,你听我说,那是你的幻觉。”金坤用手按住她颤抖的身体,“是致幻魔芋导致你出现了幻觉!”
金坤又安慰了好一阵,易小甜焦躁不安的情绪才渐渐平复。金坤知道,她心里肯定藏着一个和棺材有关的秘密,但她情绪刚刚稳定,金坤也不敢多问。
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。
在丛林中,夜间行路是很危险的,因为到了夜间视线受阻,许多白天能看到的危险都会隐藏起来,而且野兽也喜欢在夜间觅食。于是,人们决定休息一夜,明日清晨再继续赶路。
张龙丛林经验丰富,带着大家来到一个地势相对较高、树木密集的地方安营扎寨。张龙用丛林砍刀砍断了一些藤蔓,铺在地上,又弄了一些树叶和长草铺在上面,然后再把睡袋放上去。这样一来,睡袋就完全和地面隔离开,减少了地面散发的潮气对人体的伤害。
原始丛林里的蚊虫是非常可怕的,特别是一些剧毒蜘蛛,一旦被咬到,后果不堪设想。张龙在人们休息的区域喷洒了一层驱虫剂,这样就可以有效驱赶蚊虫。为了防止夜里遭到野兽袭击,张龙在休息区附近找了一棵枝桠相对低矮的大树,爬上去,在上面修建了一个临时哨岗。金坤、谢虎、周木和另外两个民兵轮流守夜。
一切准备妥当后,丛林里也彻底黑了下来。
谢虎提出第一个守夜,金坤执拗不过他,只好答应。人们陆续钻进睡袋,他们太累了,很快,丛林里就响起了粗重的鼾声。
这一夜相安无事。
次日清晨,人们陆续醒来。金坤清点了一下人数,发现张龙不见了,他正准备去寻找,却看见张龙用衣服兜着一大堆东西从树丛后走出来。
张龙把衣服展开,原来里面兜着十几个青绿色的野果。他把野果分发给大家,然后指向右手边,对金坤道:“我刚才去查看了地形,只要沿着那个方向走,翻过几座山,就能进入‘野人尸谷’!”
“太棒了!”金坤兴奋地在他身上拍了一下,却不小心碰到了他受伤的那条胳膊,连忙歉意道,“对不起,我忘了你胳膊有伤。”
“不碍事。”谢虎转身望向右侧,眼睛里闪动着仇恨的目光,想必他又回忆起了惨死在野人手里的亲人。
简单吃过早餐后,张龙带领着大家向“野人尸谷”进发。人们起初异常兴奋,边走边欣赏着丛林美景,还彼此间谈论着那些从没见过的奇异植物,以及突然从树丛里钻出来的小动物。但走了几个小时之后,人们渐渐消沉下来,因为身边景物几乎一成不变,他们出现了审美疲劳。
夜幕降临前,人们爬上了一座海拔一千多米的山峰。在丛林中穿行了一天,人们都感到疲惫不堪,于是,他们象昨晚一样,找了个有利的地形安营扎寨。
翌日醒来,张龙带领着大家继续赶路。就这样,人们白天在丛林里穿梭前行,走累了就停下来歇息一会,饿了就吃高能压缩食品或摘一些野果充饥,经常会遇到一些猴子、蛇、松鼠等动物;到了夜里,人们安营扎寨休息,幸运的是,夜里觅食的野兽从没袭击过他们。
转眼,四天过去了。
第五日清晨,人们陆续醒来,吃过早餐后,张龙像平日一样带着大家继续赶路。大概向前走了三个钟头,张龙突然停住了脚步,俯下身,仔细检查着一根灌木枝。
“怎么停下了?”紧跟在后面的金坤问道。
张龙从地上捡起几片手掌大小的绿叶,不安地说:“这些树叶很新鲜,显然被人抓掉不久。”
“你怎么敢肯定是被人抓掉的?也许是被野兽抓掉的呢?”
“不,一定是人抓掉的!”张龙指向身旁的一根灌木枝,“你看,树叶都是从这根树枝上掉下来的,它上面还有明显的抓痕,显然是某个人行走时不小心滑了一下,于是就用手在树枝上借力扶了一下。但是,抓痕处距离地面的高度足足有一米半,试想一下,何种动物能在行走时,把爪子抬高到一米半去抓树枝借力?”
“嗯,也只有人能做到。”
“我早就发现这丛林里有人,起初我以为是猎人,但现在看肯定不是了。”
“为什么?”
张龙指了指身边的灌木丛,道:“从树枝摩擦留下的痕迹看,至少有十几个人从这里穿过!丛林里怎么可能同时出现那么多猎人呢?”
这时,谢虎走了过来,盯着那根灌木枝看了半天,又向四周看了看,紧张道:“一个多小时前我差点滑倒,所以我曾扶过一根树枝,而这里的环境看上去好熟悉。我……我们该不会是遇上了鬼打墙吧?”
“鬼打墙?”
张龙皱眉想了想,摇头道:“不可能是鬼打墙。每走一段距离,我都会留下符号,而我并没看到自己留下的符号。”
“不是鬼打墙,难道是……”金坤猛然猜到了答案,脸色变了变,“是那个神秘组织?”
不等张龙回答,茂密的丛林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求救声:“救命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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