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迦斯的出现（2）（2 / 2）

手中的糯米鸡掉落在枯黄的草地上，没有一点声息。

“怎么了，晓晓？”迦斯抚了抚我的额，我摇头，弯腰拾起掉在地上的糯米鸡扔进一旁的垃圾筒。

“你等我一下。”迦斯站起身，跑向不远处卖热饮的地方。迦斯刚走，我便感觉有人在我身旁坐下了，熟悉的气息让我不用回头就知道来者是谁，准确来说，那并不算一个人。

“找到了吗？”他凑近我的耳朵，冰凉的气息让我忍不住颤抖。我咬唇，不语。

“今天，已经是第十天了。”他在我耳边低低地笑。我侧头，看向那个戴着面具的男子：“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脸？”

他讶异，随即低笑：“好奇心会害死你。”

“摩文他……在夜魅等你。”我着他，居然微笑。他猛地站起身，一个箭步离开，忽又停下脚步看向我：“我的咒语到今天为止，明天开始不要再贪恋阳光的温暖，那会让你变成一个真正的死人。”

“谢谢你的忠告。”我弯了弯唇，“我也给你一个忠告，不要去夜魅。”

因为洛特在那里等你，这是一个陷阱。这一句，我没有说。

摩文的等待终于有了一个尽头，可以见到他等了四百年的人，可是，他会开心吗？如果知道等待的尽头是永远的分离，那么他还会那么执拗地等待下去吗？

离却早已经迫不及待地离开，我知道他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。

“晓晓。”迦斯买了奶茶回来，我站起身，迎着阳光，对他微笑。

阳光灿烂的冬日，大街上一派喜庆祥和，我拉着迦斯一条条街地走着。整整一天，我都粘着他，惟恐浪费一分一秒。夕阳一点一点被黑暗吞噬，我近乎于贪婪地望着逐渐消失的阳光，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，我将再不能站在阳光下。

坐在沙发里，我看着边斯在厨房忙碌。

“晓晓，快来帮忙。”迦斯回头，他的手里拿着一个切了一半的胡萝卜，薄薄的镜片上沾了雾气，有些模糊。

“啊？嗯！”我忙跳起来，走到他身边，踮着脚尖摘下他的眼镜放在一旁。迦斯笑了起来，转身继续切胡萝卜。

我背着双手站在他身旁，犹豫要不要告诉他一切。

“迦斯……”

“嗯？”

我张了张口，随即咬住牙。

“饿了么？就快好了。”见我不吱声，迦斯转身看着我微笑。

“嗯。”我笑眯眯地点头。

黑暗里，我蜷缩在迦斯身边。迦斯睡着了，呼吸平稳而温暖。窗帘没有拉上，可以看到屋外璀璨的星光，月亮也分外的皎洁。直到东方渐渐露出鱼肚白，一轮红日渐渐升起，我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，避开那初升的太阳。

猛一回头，却发现迦斯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，正看着我，但眼中没有一贯那种仿佛能够将我溺毙的温柔，而是带着一些怜悯，一些陌生。

我眨了眨眼睛，那双灰色眼眸里依然一片宁静，不起一丝波澜。

“迦斯？”我试探性地叫了一声。

他仍是看着我，带着悲天悯人的平静。那样的眼神，仿佛是高高在上的神佛在俯视着众生蝼蚁。只一夜而已，那双眼睛怎么可以变得如此彻底？

手上一阵灼痛，我惊叫一声，狼狈地跌下床，回头看时，我先前坐的地方已经有阳光从玻璃窗里斜射进来。

十日刚过，我便被打回原形了。

“悲哀的死灵，吾以父之名，赐汝解脱。”温暖好看的唇微启，迦斯看着我，面带悲悯。

我呆住。他缓缓伸手，修长白皙的手，抚上我的头顶，我跪坐在地上，仰头望着眼前如神诋一般的迦斯，心神恍惚。耀眼的纯白色光芒从他的掌心缓缓溢出，我却是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，只是望着他，望着他……

意识一点点变得模糊，恍惚间，仿佛回到十年前，在东方第一缕阳光升起的时候，我在垃圾堆里醒来，有一个温和如水的男子缓缓走向我，温暖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，犹如天使的光圈。

他对于我，是那样重要的存在，没有他，我会连怎么呼吸都忘记。所有的一切我都不在乎，我只要记得我是迦斯的东方晓。他说，东方即晓，是新的开始。

柔和的白色光芒将我笼罩，我却只是定定地仰头望着他。他说：“悲哀的死灵，吾以父之名，赐汝解脱。”那样温和的声音，就仿佛他在说，“晓晓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孩子了”，然后我任性地吻他一下，证明自己不是一个孩子。

仿佛有什么从我的身体里面缓缓剥离开来，好痛，好痛……心碎，大抵便是这样的感觉吧。我眨了眨眼睛，居然没有眼泪，喃喃地张口：“为什么？”

为什么，迦斯，到底是为什么？我做错了什么？

“不听老人言，吃亏在眼前。”耳边，一个戏谑的声音。

洛特？我瞬间脱离了那一片白色的光芒，被扣入一个同样冰冷的怀抱。

“为什么？”我看着洛特，口中径自喃喃。

“为什么这么晚才来救你？”洛特自动理解，然后摸了摸鼻子，冲我笑得春光灿烂，“英勇的骑士总是最后出场，救公主于危险之中，这样才够唯美。”

去他的唯美，为了他的骑士唯美，我差点被料理成真正的死人。我忽然怒气勃发，狠狠一口咬上洛特的胳膊。

“呀呀，为什么咬我，你很饿么？”洛特大叫。泪水一点一点溢出我的眼眶，水漫金山。

“笨蛋。”洛特抬手在我脑袋上敲了一下，我已经疲惫至极，软软地倒在了洛特的怀里。

“喂喂，我敲得很轻，你不要装死！”耳边传来洛特的大叫。

“别吵。”我皱眉，头疼欲裂。洛特低头看了看我，复又看向迦斯：“迦斯大人，你还真是狠得下心，居然对这个一心一意对你一根筋的无辜少女下手。”

“悲哀的死灵，你又怎么会了解神的仁慈，我以天父的名义，要拯救她。”迦斯微笑着开口，声音淡淡的，湿润如水。

“仁慈？你所谓的仁慈是杀了她？”洛特嗤笑。

“东方晓早就死了，现在她只是一个被黑暗操控的死灵，以鲜血来唯持着这罪恶的躯体，我想自黑暗的泥沼中拯救她。”

本来已经死去的心，为何还会感觉到疼痛？

“可是，这个悲哀的死灵却眼巴巴地守着十日之期，妄想回到从前。”洛特似笑非笑，随即低头白我一眼，“下次机灵点，别再给我丢脸，不然你可别告诉别人你是我的后裔，笨死了。”

我张了张口，却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
“啊，”洛特又低头看我一眼，随即笑眯眯地抬头，“伟大的迦斯大人，看，你快要将她拯救了。她很快就可以化为袅袅青烟一缕，随风飘散，从此再不能为害人间。”顿了顿，洛特又笑，“不过，这个一根筋的笨蛋，怕是化作了青烟，也会傻傻跟随着你。”洛特优哉游哉地摇头叹息。迦斯的身子略略僵了一下。

趁着他那一瞬间的恍惚，洛特用黑色的风衣裹着我，飞快地转身跳下窗户。

现在，不是白天吗？而且还有太阳。洛特怎么能在白天出现？

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，洛特抱着我钻进了下水道。

我眨了眨眼睛，看到洛特身上有点点的火星，一张俊俏的脸蛋仿佛被火烤过似的，焦黑焦黑。我想笑，却连笑的力气都没有。大概看到了我微微勾起的唇角，洛特白了我一眼，继续在下水道飞奔：“没良心的小东西，我这是何苦来哉，我这都是为了谁啊，我活了六百多年啊，居然大白天的冒着生命危险来英雄救美！”

小东西……恶寒。不过，以他六百多的高龄，也算得上是个老东西了。

“还笑？你快玩完了知道不？那家伙也真狠得下心，就连我都不一定撑得过那一击。算了，带你回魔界吧，这里实在太危险，还是魔界好啊，四季如春，美女多多。”洛特一个人絮絮叨叨，枉顾我的抗议，铁板钉钉，做了决定。

四周一片荒芜，只有杂草在风中摇曳。有气无力地靠在洛特的怀里，我瞪着眼前一扇长满了青苔的破石门，这就是洛特口中四季如春，美女多多的魔界入口？

“你可别瞧不起它，它可是连接人魔两界的时空之门呢。”洛特低头笑笑地说着，忽然深情似水地眨了眨湛蓝色的眼睛，对着空气放电，“好久不见，蔷薇。”

“执政官大人——”正在我纳闷的时候，一个娇软柔腻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，“人家等很久了。”

那扇破石门上不知何时竟然坐了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女郎，金色的卷发从黑色的斗篷里散下，含妖带魅。

“执政官大人，人家以为你在人间乐不思蜀，忘了回来呢。”微微嘟起丰润的唇，女郎撒娇地眨眨眼睛，长长的眼睫如两把浓密的小扇子，衬得一双秋水双瞳愈发的勾人心魄。

洛特笑眯眯地走上前，女郎便跳下来，踮着脚尖，奉上红滟滟的双唇。因为身体虚弱，我还被洛特打横抱在怀里，仰头目瞪口呆地看着洛特与金发女郎吻得缠缠绵锦。

这个随时随地都色心不死的老妖怪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