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 第三章（2 / 2）

杨戬应许，与杨婵作别后径自回房，彻夜未眠。

一宿无话。

第二日，天蓬元帅、玉鼎真人、小金乌及李靖父子齐聚在杨府门前，众人相见，自是一番关切和问候。杨戬不经意瞥见寸心背后缩了一个绒绒的身影，寸心目光柔和，低声对其说了句什么，然后拍了拍她的手，鼓励似的将她推了出来。

原来这身影不是别人，正是小狐狸狐妹。

狐妹有些不安地回望着寸心，寸心笑容暖暖，狐妹深吸了口气，径自走到杨戬面前低声道：“杨大哥，我……对不起！”

杨戬见到狐妹时已然猜中七八分，见狐妹如此，忙拦道：“狐妹，这不关你的事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狐妹神情耿耿，杨戬微微一笑道：“五哥是五哥，你是你。——狐妹，如今可愿随我们一起送弱水上天？”

狐妹闻言微红了眼眶，用力点点头应道：“嗯！”

杨戬轻轻拍了拍狐妹的背，与寸心相视一笑，随即招呼众人道：“如此，我们便出发吧。”

众人应诺，一行人随即赶往天河。

到了天河岸边，杨婵祭出宝莲灯，众人自成一行，依次将自身法力传给杨婵，以增强宝莲灯的威力。

只见宝莲灯有了众人的相助，发出耀眼的白光，天河之水一时暴涨，渐渐有了向上回流之势。然而好景不长，河水刚离地七八丈，便停滞了下来，然后轰然落地，溅起了好大一片水花。

寸心微微白了脸，扬声道：“弱水。”

天河之中飞出一紫衣女子，清丽婉转，见了寸心上前敛衽为礼道：“懿德公主。”

寸心移步上前，目光依旧柔和，问道：“为何不愿回天廷？”

弱水眼底浮起淡淡的嘲意，道：“弱水沾了凡间尘土，已是重了许多，宝莲灯的力量太弱，撑不起弱水回去的路。”

哮天犬在一旁怪叫道：“力量太弱？有我主人在怎么可能太弱？”

弱水眼底嘲意渐盛，微微冷笑回道：“杨戬如今的法力，只因是对一个人的承诺，这力量甚至不如瑶姬娘娘死时因恨所生之力，自然太弱。”

寸心目光朗朗，摇首道：“不对，弱水，告诉我，为何？”

弱水有些回避她的视线，只道：“弱水现在已有人陪伴，公主安心便是。”

寸心上前一步，眸色清澄追问道：“是谁？”

弱水在她的视线下似有些不堪重负，只匆匆回道：“他对我很好。”说罢便遁入水中，任寸心如何呼唤也不出来了。

众人面面相觑，神情都有些沮丧，寸心回头见状，温言抚慰道：“看来今日不行，但好在弱水现在已经平静下来，倒也省了不少心，我们再另想办法吧。”

小金乌闻言也打起精神道：“也好，陛下一直很关心弱水的情况，我先回去回禀一声，也请陛下多加派人手来帮忙治理天河。”

天蓬元帅亦想起自己的职责道：“我再去查看一下天河周围的情况。”

众人虽无奈，却也暂时想不到更好的法子，便渐渐散去，各司其职去了。

寸心怔怔地站在岸边，神情有些凝重。

狐妹陪着她，忍不住问道：“寸心姐姐，你说杨大哥是对谁承诺的啊？”

寸心的思绪被狐妹给拉了回来，忽地想起昨日杨戬神色郑重的那句“杨戬义不容辞”，不由心念一动，随即自嘲地笑笑，对狐妹柔声道：“公子重义，不论是谁，他一旦承诺，是不会食言的。”

狐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，一抬头却见杨戬向她们走来，便脆生生招呼道：“杨大哥。”

寸心忙回头，但见杨戬神色落寞，近前来冲寸心施礼道：“杨戬让公主失望了，特来请罪。”

寸心轻轻地扶住他，缓缓摇首，温然道：“公子并未让寸心失望，何来请罪一说？”

杨戬苦笑道：“终究杨戬未能助公主送弱水回天廷。”

寸心目光和婉，轻轻道：“公子切莫将弱水的话放在心上，弱水在凡间心有所系亦是寸心始料未及的，是寸心大意，与公子无关。”顿了顿后，寸心眼底浮了些许调皮的神色，浅笑道：“倘若公子心中着实不安，那么就请公子再背寸心一回罢？”

“啊？”杨戬一怔，却没想到寸心竟然提出了如此要求。

寸心耸耸肩理直气壮道：“近日寸心连夜不休，好不容易休息了一晚，现下又运了许多法力，甚是疲惫，不知公子可愿带着寸心沿天河逛一圈再回去？”

狐妹抚掌笑道：“这主意不错。”

杨戬见寸心脸色微白，眼下发青，想是寸心所言不虚，当下不假思索地沉声应道：“好。”

寸心略带孩子气地趴到杨戬肩上，杨戬遂背起她，狐妹与好奇跟过来的哮天犬一脸好笑地跟在两人身后，四人有说有笑地顺着寸心所指方向缓缓踱去。

谁也没有注意到天河深处出现了一双贪婪的眼睛。

日暮时分，杨戬四人回到了杨府。

杨府门前，寸心与杨戬相对而立，寸心欠身道：“今日多谢公子陪伴寸心。”

杨戬见她眉间愁绪未散，蹙眉道：“公主可还是为弱水临去前的那番话忧心？”

寸心微微一怔，未曾想他竟看出来了，旋即颔首道：“正是，弱水单纯，若陪伴她的人真心待她那还好，倘若非是善类，只怕……今日的平静后将是滔天大祸。”

杨戬的目光定在她的脸上，沉声道：“明日杨戬再同公主前去打探。”

寸心心下一暖，双眸更显得波光潋滟：“如此，多劳烦公子了。”

杨戬微微摇头，目光柔和轻声道：“今日还请公主早些休息。”

寸心粲然一笑：“也请公子早些休息。”

杨戬微微颔首，目送她离去。自己却怔怔地立在原地，望着她的背影出神：你从头到尾都不曾对我有半点责怪之意，这方拳拳维护之心，杨戬如何不知？只是……

杨戬左手渐渐握成拳，定了定神，举步向玉鼎真人住处走去。

狐妹自是跟着寸心走了，哮天犬见杨戬一走，也急忙跟了上来。

杨戬来到玉鼎真人的房内，只见玉鼎真人满手是墨，正奋笔疾书地写着什么，杨戬躬身行礼道：“师父。”

玉鼎真人闻言抬头，大喜道：“好徒儿，来得正是时候，来来来，帮为师看看这段话写得可好？”

杨戬素来知道玉鼎真人的脾性，也不觉为异，恭敬应是，上得前来，只见竹简上写着：爱为付出，亦是给予，施与仁爱之力，方能抗衡世间大患。

杨戬看到此处，顿觉有悟，随即放下竹简，再次行礼道：“杨戬心中迷惑，还请师父告诉弟子，如何才能拥有仁爱之力？”

玉鼎真人摇摇手中葵扇问道：“徒儿，我且问你，你所寻究竟是仁爱呢？还是仁爱之力？”

“我……”杨戬一时语塞，又疑惑道：“这两者有何不同么？”

玉鼎真人微笑着摇摇头道：“昔日你是因对母亲的爱而产生的力量，如今你却因为想拥有更强大的力量而来寻求仁爱，这两者当然不同。”

杨戬皱了皱眉道：“师父的意思是，让弟子放下想要拥有仁爱之力的心，只寻求仁爱本身？”

玉鼎真人捻须颔首道：“不错。”

杨戬再问：“那弟子又该从何寻求仁爱本身？”

玉鼎真人微微一笑道：“这答案，兴许三公主会给你。”

杨戬诧异道：“三公主？”

玉鼎真人颔首道：“不错。三公主乃水灵转世，至善至性，杨婵与她相交数日都受益良多，这答案，她自然也能给你。”见杨戬听到这话时有些出神，玉鼎真人好奇问道：“徒儿你在想什么？”

杨戬回过神来，唇边含了一丝笑意回道：“师父，这是弟子自广寒宫起，听到的第三个人对公主的赞誉。”

“哦？”玉鼎真人也有些诧异，随即笑问道：“那依徒儿所见，三公主当不当得起这赞誉？”

杨戬正色沉声道：“公主当之无愧。”

正说话间，忽听外面吵闹，在一旁百无聊赖的哮天犬率先冲了出去察看情况。

杨戬匆匆与师父招呼了一声，亦跟随了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