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章 第十八章（1 / 2）

很快到了八月十四，期间只有狐妹从万窟山早早地赶来，众人也不以为意，只继续张灯结彩着。

这日午后，却是哪吒捧着一漆花木盒来了。刚见了杨戬，便把玉帝下旨不许三界神仙参加他的婚宴一事告诉了杨戬。

杨戬却是早有所料，与寸心相视一笑，淡淡道：“无妨，我广发喜帖一是为了礼数，二来只是想告诉三界，明日之后，寸心就是我杨戬的妻子，至于他们来不来得了又有什么打紧的？何况我真正想请的，不过是助我送弱水上天的几位天神和诸位兄弟罢了，纵使他们不能来，杨戬也铭感于心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哪吒迟疑地看着杨府门前备下的千人大宴皱眉道：“二哥你准备了那么多，还是浪费了。”

寸心笑着解释道：“这是二郎给周围百姓备下的，请他们来赴宴，只有一条，不许带贺礼。”

哪吒闻言眼睛一亮：“那明日一定很热闹！”

玉鼎真人摇了葵扇呵呵笑道：“那是自然。徒儿与三公主在民间深得人心，百姓可是排着队等着参加他们二人的婚礼呐！”

杨戬不由看向寸心，却见寸心也正好向他望来，二人不禁又是相顾一笑。

在一旁的狐妹见了不由羡慕道：“原来就觉得杨大哥和寸心姐姐很般配，如今看来，远不止般配二字，教人好生羡慕。”说完却不禁有些暗自神伤起来。

寸心见此，心知狐妹想起了五哥，心中暗叹，上前拉了她的手以作安慰。

忽听哮天犬问道：“哎，不对啊，玉帝既然下旨，那你是怎么下来的？”他看向哪吒。

哪吒耸耸肩道：“我是从法场上偷偷溜出来的。”

众人齐齐一怔，哮天犬挠挠头问道：“法场？杀谁啊？”

“五哥呗！”哪吒撅了小嘴看向杨戬道：“陛下说了，要小金乌掐准了时辰，在八月十五这天砍下五哥的脑袋拿来给二哥当贺礼。二哥，要我说你这个舅舅可真不怎么样。”

杨戬微微沉了脸，却不说话。

寸心只觉狐妹手心冰冷，不由担心地看着她。

哪吒这才想起手中的漆盒，递了过来：“哦，这是嫦娥仙子托我带来的贺礼。”

杨戬沉声接过，寸心含笑道：“哪吒，回去以后替我和二郎谢过仙子。”

哪吒应了。

众人便各自散去。

寸心放心不下，陪着狐妹闷坐了一会儿，见她想一个人静静，便出得房来。

只见月色如水静静地流淌下来，将满院的喜色衬得分外温柔。

寸心指尖无意识地拂过窗棂上张贴的“囍”字，一时间也是思绪万千，心念微转，便踏着月色信步出了杨府。

来到河边，见杨柳树下一白衣男子默然而立，只望着天边的一轮明月不知在想什么。

寸心停下了脚步，想了想，转身欲悄然离开，却听身后白衣男子唤她：“寸心。”

寸心回头，微微笑道：“二郎，我吵到你了？”

杨戬摇了摇头，伸出了一只手示意她上前：“你来。”

寸心静静上前，将手放在了他的手心里，任他握住。

杨戬只看着她，眼底却是化不开的柔意，他微微笑道：“你不想问问我刚才在想什么吗？”

寸心展颜，顺从问道：“二郎刚才在想什么？”

杨戬温柔地伸手抚过她的脸，然后转头看了天上的明月缓缓道：“我想起我当年学艺初成时，在天上遇到的第一个神仙就是嫦娥仙子。”

寸心微微一怔，目光愈发柔和，只抬头和他一起看着空中的明月，并不言语。

杨戬继续道：“那时的仙子正在月下独舞，幼时听娘讲起嫦娥与后羿的故事，总觉得那便是爱情的模样。所以当时觉得那舞美则美矣，却透着寂寞。”他淡淡一笑，低头眼神眷眷地看着寸心，寸心亦回视于他，只听他继续道：“直到你留书离开，我才真正明白了那支舞的含意。”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，如同看着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珍宝，一字一顿道，“纵然相思刻骨，却不愿有一刻忘记。”

寸心眼底浮了一层淡淡的水汽，唇角却微微扬起，她轻唤道：“二郎……”

杨戬忍不住将她拥进怀中低低叹道：“寸心，谢谢你，谢谢你还活着，谢谢你没有忘记我。遇到你，我杨戬何其幸运。”

“傻瓜。”寸心温柔地回拥着他，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柔情：“能与二郎相遇相识，亦是寸心此生最大的幸运。”

河水在不远处静静流淌着，似亦不忍打扰那相拥的人影，月色下，波光潋滟，却自有一番温情的景象。

寸心回房后，夜色已深，她却了无睡意，只看着老五郭申送过来的一套泓玉首饰发着呆，唇畔带了淡淡的醉人笑意。

忽听门响，寸心讶然抬起头，却见狐妹不管不顾地冲了进来，迎面对寸心跪下哭求道：“寸心姐姐，求求你救救五哥吧？！只有你才能劝得动杨大哥救我五哥了！”

寸心一怔，忙去扶她：“快起来，狐妹。”

狐妹却是不肯，只泪眼婆娑地看着她：“我去求了杨大哥、杨婵姐姐和哪吒，可是他们都不肯帮我。寸心姐姐，只有你肯帮我了，求求你，劝劝杨大哥，帮我救救五哥吧？”

寸心心下一叹，也蹲了下来，看着狐妹的眼睛婉声道：“狐妹，你是否还记得五哥与你把我从三首蛟那里救出来以后，我给了五哥一枚回春九转丹？”

狐妹一愣，虽不知寸心此时提起是何用意，却仍老实答道：“自然是记得的。”

寸心轻轻将她扶起坐下，沉声道：“那时五哥半眼都没朝你看过，便将回春九转丹一个人独吞了，可见在他心里，权术和法力是第一位的，狐妹，你可曾想过，若有一天你成为了五哥追逐权术路上的绊脚石，他会毫不犹豫地将你一脚踢开么？那时，你又该如何自处？”

狐妹震在原地，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个劲儿地往下掉，她只掩了耳拼命摇头：“不会的，不会的，五哥不会这般待我的。”嘴上说着不会，语气却软弱无比。

寸心苦笑着抚上她的肩继续道：“不会么？可当日他明知道你跟我们在一起，却半分不留情面地对付二郎，试问他可曾想过你的感受？”她微微叹了口气：“这便是为何二郎、三妹和哪吒都不愿帮你的缘故了。”

狐妹“哇”一声扑到寸心怀里，抽抽噎噎道：“寸心姐姐，我知道。可是……我还是放不下……寸心姐姐，我总记得幼时起五哥就一直陪着我，常逗我笑，冬天没东西吃，五哥每次找到了食物，一口都舍不得吃，先要拿来给我……其他狼妖虎精欺负我时，五哥明明打不过还要冲出去跟他们打……呜……”狐妹泪眼婆娑地抬头看着寸心哀求道：“寸心姐姐，求求你，再帮我这么一回吧？我保证，我会好好看着五哥，不会放他出来作恶的。”

寸心不由心软了下来，只看着她问道：“你不后悔？”

狐妹拼命摇头，眼泪却止也止不住。

寸心叹了一口气应道：“好罢，我去和二郎说说，只是，我最后还是会尊重二郎的意思，你明白了吗？”

狐妹哭着咧开了嘴，又似哭又似笑地拼命点头。

寸心心头沉重地来到杨戬的房门前，略微踌躇着，最后还是敲了敲门。

“吱呀”一声，房门打开了，杨戬一见寸心，唇角不由上扬，只问道：“怎么还不睡？”说着把她迎进了屋。

寸心沉默片刻，才道：“狐妹刚刚找过我。”

杨戬明白了，只拉了她的手在一旁坐下：“可是为了救五哥？”

寸心看着他缓缓地点了点头。

杨戬深吸了一口气，叹道：“你知道我不会答应的。”

寸心静静颔首道：“我知道。”

杨戬看了她沉声道：“那你也知道，我不肯救他的理由，不是为了他昔日如何对我，而是为了狐妹，狐妹太单纯也太善良了，我救了他，只怕他日后会害了狐妹。”

寸心微微苦笑道：“我知道。”

杨戬微微有些不解，蹙眉道：“那你还来？”

寸心看着他继续苦笑道：“因为狐妹告诉了我一些她与五哥的往事。”

杨戬叹了一口摇头道：“那是因为狐妹自小与她娘在万窟山修行，从未见过其他同类，除了五哥。”

寸心苦笑着将手放在了他的手背上，缓缓道：“是没见过呢？还是见不到呢？”

杨戬微微一怔：“寸心？”

寸心苦笑叹道：“若是一个人落在了她心里，她自然是看不见其他人的。二郎，我也担心狐妹，可……可感情一事，我们不能帮她做决定。”她苦笑着低头摩挲着他的手背踌躇道：“既然不能帮她做决定，也许……也该成全了她？”她继续苦笑着，眼底全是无奈，“我也私心想着，也许五哥遭此大难，会转了性子，如从前那般对待狐妹，那也很好。我……我是不是很傻？”

杨戬怜惜地看着她叹道：“寸心……”

“主人，主人！”正在这时，忽听哮天犬急急忙忙地呼叫着朝杨戬房内跑了过来。

杨戬忙开了门问道：“什么事？”

哮天犬上气不接下气道：“狐……狐妹跑了……哪吒……哪吒追……追去了！”

“什么？！”屋内两人齐齐大惊，杨戬回头看了寸心。寸心回过神来苦笑道：“我想起一句话‘火烧眉毛，且顾眼下’。”

寸心的苦笑也似传到了杨戬的脸上，他苦笑着提了三尖两刃刀冲寸心点了点头，便出了门。

寸心跟着出了门，目送着杨戬远去，却是深深叹了口气，心下满是惆怅。

南天门外，是五哥大呼小叫直喊冤枉的声音：“冤枉啊！是娘娘要我干的啊！我冤枉啊！”

见小金乌朗然走来，五哥哀求道：“殿下，殿下，你去问问娘娘啊！我真的是冤枉的啊！”

小金乌冷冷一笑，拎了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低声道：“五哥，我想杀你，可不是一天两天了。”说罢直起身示意手下将五哥押往斩妖台。

五哥被小金乌狠狠地噎了一下，回过神来继续嚎道：“天廷没好人了啊！小金乌你这是公报私仇！”

却没人理会。

五哥很快被架起，只等时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