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章 第二十四章（2 / 2）

哮天犬挠了挠头，小声回道：“我好像看到一个人影……可能是我眼花了。”

两人说得小声，席间又热闹，并没有人留意。

只有离得近的杨戬似有听到，却只是笑笑，并不作声。

夜已深，宴散去，众人各自回了房，哪吒也回了天廷。

轩窗下，寸心取下珠璎，青丝及腰，杨戬来到她的身后轻轻扶上了她的肩，看着铜镜里的她温然问道：“今日哪吒兄弟说的观音菩萨点化弱水一事，可是当日你去求来的？”

寸心微微一怔：“二郎怎么知道是我求来的？”

杨戬轻轻叹道：“其实当日我一直很疑惑，你留书出走不足一日，我便带了哮天犬去寻你，按理说你的脚程不应该比我还快，可一直到了北幽地界都没有发现你的踪迹。今日听了哪吒兄弟所言，想来缘由竟在这里——你虽先走，却去了相反方向，竟是比我后到的北幽地界，所以我遇不到你。”

寸心想起当日情形，眼中隐隐含了泪意，她盈盈看向镜中的杨戬，唇边柔意缓缓：“当日师父说你我心意相通，怕瞒不了多久，却不曾想竟连一日都瞒不住。”

杨戬轻轻将她扳向自己，眼中满是深情：“所以你注定是我杨戬的妻子，今生今世、生生世世，都不要想着逃走。”

寸心唇边漾出缓缓温柔，脉脉看着他轻声应道：“嗯。”

烛光摇曳，一时间两人眼中只剩下彼此。

良久，杨戬才将寸心轻轻扶起，牵着她的手来到榻前。

寸心又想到了什么，轻轻摇头笑道：“如今想来，竟是冥冥中注定了的。若我当日没有去南海，而是直接去了北幽，虽然会很快遇到二郎，却未必能解魂戾之毒，又何来的这五百年的平静生活？”

杨戬着她坐下后，抚上了她的脸，温然道：“我相信这叫善有善报。”他突然想起一事，看着她沉声道：“今日该服那药了。”

“嗯。”寸心乖巧点头。

杨戬便出了内室，倒了一杯水进来，又从内橱间拿出瘟君给的玉瓶，倒了一粒暗红色的丹药，然后递给了寸心。

寸心接过药丸，拿在手中捏着皱眉道：“总觉得每次服了这药，睡得要比平日更沉一些。”

杨戬看了她这孩子般的神色，神情不由放软，含笑道：“沉一些有什么关系？我在这里。”

寸心抬眼看了他，不由展颜一笑，然后将丹药服下。

待寸心沉沉睡下后，杨戬为她掖好被角，转身出了内室，房门一开，一袭月色洒进屋内，门口却站了一个黑袍男子，面容阴郁，似笑非笑地向他看来。

杨戬不语，只退了一步，黑袍男子进得房来。

两人也不说话，只一同进了内室。

黑袍男子径自走到床前坐下，伸手探向了寸心右手脉息。

闭目半柱香后，黑袍男子唇角一勾，阴恻恻地看向守在一旁的杨戬道：“你把她照顾得不错。”

杨戬神情明显一松，黑袍男子冷哼着，起身出了内室，杨戬跟着走了出来。

黑袍男子走到门口，停了下来，回身看着杨戬，眼中带了些探究之意：“我实在很好奇，为什么我每次出现你都能察觉到？比你家狗的鼻子还灵。”

杨戬淡淡一笑：“大人难道不觉得每次你出现都很想杀了杨戬么？”

黑袍男子唇角一勾，阴阴地笑了起来，眼中却是掩不住的杀气，向他席卷而来。

杨戬半分不让，只平静地与他对视。

半晌，黑袍男子才收回视线，唇边凝了一丝寒意：“杨戬，你果然让人讨厌。”

杨戬微微一笑：“彼此彼此。”

黑袍男子斜眼瞥了他一眼：“还好，接下来我会有很长时间不用看你这张望而生厌的脸了。”

杨戬微微挑眉：“怎么，娘娘不想知道寸心的近况了？”

黑袍男子唇角一勾，邪魅笑道：“娘娘说她等得起。”然后如愿地看到杨戬眼底凝了寒意。

他袍袖一展，径自化为一道黑烟去了。

还有，她死心了。也是，任谁看了五百年，也该死心了。

清晨时分，杨戬醒来，在寸心额间轻轻一吻，然后起身为她掖好被角，收拾好后出得房来。

来到□□院，见众人在凉亭中聊着什么，独独不见玉鼎真人。

哮天犬最先看到他，欢快地跑了过来：“主人，你起来了？”

杨戬笑着拍拍他的头问道：“师父呢？”

哮天犬回道：“玉鼎真人说他的书快完成了，在房里呢！”两人说话间，已到凉亭。

梅山兄弟与杨婵起身迎了他：“二爷早！”“二哥。”

杨戬笑着扶了杨婵的肩，示意众人坐下：“早！”待众人坐下后才问道：“诸位兄弟方才在聊什么？”

老六直健凑过来挤眉弄眼道：“二爷，怎么不多陪陪嫂子夫人？”

杨戬一脸好笑又无奈地拿扇柄敲了一下他的脑门儿。

老二张升呵呵笑着回道：“方才我们正聊起，听说王母娘娘最近在筹办蟠桃大会，三界内所有有头有脸的神仙都会请到，不知会不会请咱们？”

杨戬淡淡一笑，展了折扇缓缓摇着道：“你说呢？”

老大康子真皱眉摇头道：“我觉得不会。”

直健捂着脑门儿应和道：“就是，人家现在都恨不得趁咱们睡着了把咱们给嘁哩喀喳了，还会想着请咱们？”

老四李礼有些不甘道：“可是二爷，论有头有脸，您是昭惠显圣二郎真君，嫂子夫人又是懿德公主，加上三圣母，这……”

杨婵摇头笑道：“正因为如此，天廷才更不会请我们。除了嫂子，我和二哥都是天廷迫于压力不得已下的敕封，如今自然是越没头脸越好。”

杨戬轻摇折扇，不屑一笑，拿了一盏清茶慢慢品着。

老三姚显轻蔑道：“呿！他们这是自欺欺人，就算不请，还有谁敢招惹咱二爷不成？”

“就是，那是我主人不稀罕跟他们计较，否则主人真想去他们那什劳子蟠桃会，谁敢拦着？”哮天犬应和道。

杨婵不由抿了唇笑着摇头。

老五郭申想了想又道：“要我说，这些年我最佩服的还是咱嫂子夫人。你们想啊，那嫂子夫人是什么身份？西海三公主、玉帝亲敕的懿德公主，曾是何等风光？嫁与二爷后，若换了旁人，自然巴不得自己的夫君也在天廷任个一官半职，好跟着继续荣耀，可你们看，这么多年，嫂子夫人提过半句没有？”

杨戬目光一暖，唇角不由上扬。

哮天犬接口道：“就是就是，不仅没有提过，还把前来挑唆的人给怼了回去。”

杨婵轻轻笑道：“所以天廷才会以为这些年嫂子与我二哥必有争执，可嫂子胸中自有丘壑，二哥能遇到嫂子，是二哥的福气。”她看向杨戬，眼底带了丝笑意：“如今我二哥愈发桀骜不驯，焉知不是嫂子惯出来的结果？”

“扑哧！”老五、老六及哮天犬忍不住笑出声来。

杨戬无奈地摇头拿折扇虚点了她，失笑道：“丫头，在这儿等着你二哥啊！”

众人大笑。

凉亭外，天气甚是晴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