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:战国鸟虫书 九宫八卦阵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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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第三章】

战国鸟虫书 九宫八卦阵

1

我们赖以生存的地球上,有一个神奇的纬度——北纬30度,在这个纬度上藏着许多诡谲惊悚、摄人心魄的自然之谜。恐怖的百慕大三角、地球重力中心的埃及金字塔群、《圣经》记载中的诺亚方舟、传说中的大西洲沉没处、北非的撒哈拉沙漠、巴比伦的空中花园等等。而且,在北纬30度经常会发生飞机、轮船等莫名失踪的事件,甚至还有人见到过古代的军队或交通工具。科学家大胆预测,这个纬度上暗藏时空隧道。究竟有没有?这是一个值得探索的问题。不过,人们早已恐惧地将北纬30度的某些地区称为——“死亡漩涡”。

中国湖北省境内的神农架原始森林,就在这个纬度上,同样,这里也充满许多难解的自然之谜!远古时期,神农架还是一片汪洋大海,后经燕山和喜马拉雅运动提升为多级陆地,并逐渐形成了现在这种具有鲜明特色的地貌。远眺神农架,巍峨耸拔的山峦纵横交错、一望无际,山间缭绕升腾的云雾奇诡变幻,宛如魔域世界一般;近看神农架,树木苍翠挺拔,枝繁叶茂,几欲遮天蔽日;飞禽走兽出没草丛,翱翔林间;千姿百态的飞瀑流泉,难觅一见的奇花异草,形状各异的奇峰异石等,比比皆是。

由于神农架的地形极为特殊,所以人们为了出行方便,只好依着山势修建了许多盘山道。天近傍晚时,山上升起了浓雾,但依稀可辨,一条蜿蜒向上的盘山路上亮起了灯光,似乎正有一辆汽车向山顶爬来。

没错,那正是谢虎驾驶的越野车,他们摆脱神秘组织后,一路很顺利,但由于之前耽搁了不少时间,所以抵达神农架后,天色还是暗了下来。自从开上这条盘山路,他们就再没遇到过其它车辆。金坤清楚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行车极易发生危险,但为了尽早抵达目的地,解开谜团完成家族使命,他最终还是决定勇往直前。

谢虎当兵时曾在神农架执行过一次特殊任务,对这里的地形略有了解,但面对如此恶劣的天气,他也不敢大意,高度集中注意力,小心驾驶着汽车。自打进入神农架后,他脑海里就反复回荡着七年前在神农架发生的那件往事。此刻,那件沉重的往事搅得他心烦意乱。他凝望着风挡玻璃外的浓雾,狠敲了一下方向盘,抱怨道:“这鬼地方!雾咋这么大?”

金坤向窗外望了望,浓重的雾霭笼罩着周围的一切,光线暗得令人压抑,宛如在水底行车一般。借着大车灯散发的光亮,隐约可见路的一侧是陡峭的悬崖,而另一侧则是恐怖的深渊。他深吸口气,在谢虎的椅背上拍了拍,高声提醒道:“虎子,你给我打起精神来!”

金坤怕他疲劳驾驶会产生困意,就伸手摇开车窗,登时,一股冷气从窗外卷进来。正在熟睡的易小甜被冷风吹醒,她猛打了个冷战,睡眼惺忪地问:“我们到了?”

“快了。”

易小甜裹紧外衣,但上下牙齿仍不争气地打颤:“怎……怎么这么冷啊?”

金坤脱下外衣披在她身上:“我们现在在海拔一千多米的山上,气温降得厉害,而且你还刚睡醒,当然会觉得很冷。”

“那……那你不冷吗?”

金坤犹豫了一下,又把车窗摇了上去,道:“你继续睡吧,到了我喊你。”

易小甜打了个哈气,双手裹着外衣,侧靠在车窗上又睡着了。

越野车在浓雾笼罩的盘山道上缓缓行驶。谢虎自嘲地说这是蜗牛的速度,但金坤却要他再慢一点。大概一个小时后,天色完全黑下来,越野车也终于驶离了盘山道。大车灯射出两道光圈,穿透浓雾,隐约可辨似乎正在一片开阔的平原上行驶。

“终于逃出‘鬼见愁’的盘山道了!”谢虎长长吁出口气,稍微加快了一些车速。

“鬼见愁?嗯,形容的很贴切。”能顺利驶离盘山道,金坤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,望向车窗外问,“奇怪,高山之上怎会有如此开阔的平地?”

“这就是难得一见的高山平原!只可惜天色晚了,雾也太大了,我们欣赏不到高山平原上的美景。”谢虎指了指风挡玻璃外的公路问,“一直往前开吗?”

“不,前边应该有个分岔道,你看到后左拐。”

果然如金坤所说,越野车行驶了十多分钟后,大车灯照亮了路左侧的一条分岔路。那路面非常泥泞,长满了荒草,若不是有几条明显的车辙,还真难认出这是一条路。

越野车拐进小路,向前开了几百米,右侧忽然出现一面湖。湖面上空氤氲着紫色的雾气,就像被紫光灯打出来一样,而且不时还会闪亮许多白色光点,就像墓地里的鬼火一般,在紫色的雾气间忽隐忽现,乍看上去极为可怖。

“真是奇怪,湖面咋还发光呢?”谢虎有些紧张地问,“那该不会是鬼火吧?”

“应该不是。鬼火是白磷自燃导致的,这湖里怎么可能有白磷呢?”

谢虎又侧头看了一眼紫雾间忽隐忽现的白光,喃喃道:“大自然真是神秘莫测,我们永远也不可能读懂它。”

“是啊,这鬼地方到处都是谜。别去管它了,专心开车。”

会发光的神秘湖渐渐被越野车抛在身后,地势在慢慢抬高,小道两侧的树木也越来越多,而且都是参天古树,枝繁叶茂,在车灯的照射下,显得影影绰绰,好似站着许多史前怪兽一般。

谢虎小心驾驶着汽车,忽然发现小道上的车辙不见了,不禁蹙起眉问:“兄弟,你没记错吧?确定就是这条路?”

“应该不会错。”金坤想了想说,“斜眼叔告诉我,沿着小路走下去,绕过一面湖,再穿过一片树林,就会在山脚下看到一个小村落。”

这时,倚着车窗熟睡的易小甜突然发出一声尖叫:“棺材……不要把我装进棺材里……”

“棺材?”金坤一惊,转头看到她双眼紧闭,身体不住抖动着,赶紧轻轻推了她一下,“小甜老师,你醒醒。”

易小甜被推醒,瞪大着双眼看着他,但眼神全无。金坤注视着她空洞的眼睛,柔声问:“又做恶梦了吧?”

易小甜足足屏息了十秒钟,才重重吐出口气,神色不安地说:“我,我没事。”

金坤回想起她上次在公寓昏倒时,说过的梦话几乎与刚才的一致,不禁追问道:“你为什么老是梦到棺材啊?”

她身体猛抖了几下,双手在胸前抱紧,颤抖着声音说:“不……不要问了。”

金坤看着她因恐惧而吓得花容失色的脸,伸手在她肩上轻拍了几下:“放松点,只是一个噩梦而已。”

易小甜机械地点点头,喘了几口粗气后,低头靠在座位上沉默不语。金坤看到她苍白的脸上表情僵硬,在昏暗光线的映衬下,真像是刚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女尸。他赶紧打住可怕的想象,暗道:“她心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呢?”

就在这时,一个高大的黑影突然蹿到越野车的正前方。谢虎吓了一跳,猛踩刹车。越野车急停后,那黑影一闪,钻进树丛里消失了。

“啊——”

易小甜还没从噩梦的阴影中摆脱,又看到了刚才的可怕一幕,不禁发出一声高分贝的尖叫,然后双手捂嘴,战战兢兢地问:“那……那是什么怪物?”

“那黑影侧对着我们,没看清样子。”金坤吁出一口气,分析说,“不过,从它的轮廓看,体型庞大,身高接近两米,而且是直立行走,我猜可能是一头黑熊。”

“黑熊不可能有那么快的速度。”谢虎想起他曾说这里有野人出没,不安地摸了摸额头的疤痕, “会不会是野人?”

易小甜闻言,恐惧地向金坤身边靠近了一些,似乎这样更有安全感。金坤抓起身边的手枪,狠狠道:“管它是什么,只要敢攻击我们,我就一枪结果了它!”

“对!怕它作甚。”

谢虎启动汽车,继续向树林深处开去。金坤紧握手枪,盯着车窗外,如果黑影一旦再现,他好第一时间作出反应。三人彼此间不再说话,车内的气氛有些紧张。

过了好一会儿,易小甜完全从噩梦和黑影的恐惧中摆脱出来,她歪头看向金坤的侧脸:“看什么呢?你担心野人还会出现?”

金坤怕她多想,故作轻松地耸耸肩:“不,我在观察地形。”

“就算是野人再出现,你们也不用怕。”

金坤转过头,怔怔地看着她。易小甜自嘲地笑了笑:“因为有我在呢。”

金坤和谢虎想起之前的玩笑,都忍不住笑出了声,车内紧张压抑的气氛顿时一扫而光。金坤刚要再说些什么,却忽然看到侧前方的树林里出现了许多光点。那些光点虽微弱,却持续不断地闪亮着,渐渐连成一片,宛如洒落丛林的银河一般。

“那是什么光?”易小甜也看到了,脸上浮现出紧张的神情,“那……那该不会是野人燃起的篝火吧?”

金坤早就猜到了那些光点是什么,听她这样说,就坏笑道:“嗯,估计是野人燃起篝火,正在开party呢。”

“野人开party?”易小甜看他坏笑的样子,恍然大悟,生气道,“你怎么老是骗人呢?”

金坤赶紧正色道:“那些光点是灯光,如果我没猜错,那应该就是斜眼叔居住的村子。”

易小甜闻言,转怒为喜:“太棒了!我们历经艰难险阻,终于抵达目的地了。”

十五分钟后,越野车穿过谜一般的丛林,停在了一片开阔的平地前。平地之上,错落有致地建起了数十座石砌宅院,几乎所有宅院里都散发出明亮的灯光。借着灯光,依稀可辨村子之后是数百米的高山,两侧是幽暗的森林。

“这么偏僻的地方都接通了电,国家真是进步了。”易小甜称赞道。

金坤不置可否地点点头,摇开车窗,一阵犬吠声刺进耳鼓。他向远处望了望,远离村子的大山下亮着几点灯光,“虎子,看到山下那座宅院了吧,开过去。”

越野车停在大山下的宅院前,金坤率先走下车,脚踩在神农架这片神奇的土地上,竟有了种触电般的酥麻感。犬吠声混杂着蛙叫声不绝于耳,他深吸了口气,缓步走到宅院的大门前。锈迹斑斑的大铁门紧闭着,看不到里面的情况。这么多年没见,斜眼叔还会记得我吗?他能帮我解开那些谜团,完成家族使命吗?

这时,易小甜和谢虎走了过来。易小甜发现他呆呆望着大门,便催促道:“发什么呆?快敲门啊。”

金坤“嗯”了一声,伸手在门上用力拍了几下。沉闷的响声惊得院内又响了刺耳的犬吠,紧接着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。

很快,院门被拉开一条缝儿,一个长成葫芦脸,蓄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从里面探出头,目光在三人脸上扫了一圈,最终落在金坤脸上,狐疑道:“你们找谁?”

金坤冲他友好地笑了笑:“打扰了,请问这是刘斜家吗?”

“哦,你是金坤吧。老爷去村委会了,他让我在家等候你们。”“八字胡”那张葫芦脸上堆满笑容,就像是被阳光暴晒后蔫吧皮的葫芦似的。他恭敬地拉开门,做了个请的手势,“三位快请进,我一会就去喊老爷。”

金坤侧身跨进院子,和他简单聊了几句,得知他是斜眼叔的管家。易小甜是最后一个走进来的,她向四周环望了一圈,院子尽头有几个房间灯火通明,院子中央还立着一盏四米多高的大灯,将整个院子照如白昼。这院子大得出奇,长约三四十米,宽度也不少于十米。用大石头砌成的围墙足足有两米高,墙顶部还挂着铁丝网,就像是走进了森严的监狱一般。

忽然,院门左侧响起一声刺耳的犬吠,紧接着窜出一条大黑狗,直扑向易小甜。易小甜吓得花容失色,身体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。

在场的所有人都被突发的变故惊呆了,但让人更加惊诧的一幕却在下一秒发生。大黑狗扑到易小甜身上,并没有用尖刀般的牙齿撕咬,而是伸出长长的舌头,轻舔着她手背,好似一只温顺的小猫。

易小甜的心几乎蹦到了嗓子眼,后背也渗出了一层冷汗,她恐惧地看着大黑狗,那两排森白的牙齿只需轻轻咬合,自己的手就会掉下来。她一动也不敢动,任凭大黑狗的舌头在手背上滑来滑去。

“黑豹!快过来,别吓到客人。”

“八字胡”向大黑狗做了个手势,大黑狗冲他叫了几声,扑到他怀里。他抓紧狗脖子上的项圈,然后对易小甜歉意道:“都怪我忘了把它拴起来,吓到你了吧?”

易小甜喘了几口粗气,躲到金坤身后紧张地看着大黑狗:“没,没事……”

“其实黑豹很听话的,没我的命令,它不会轻易攻击人。”他用力拉了一下项圈,又在大黑狗的脑瓜顶拍了几下,“去,给客人赔礼道歉。”

大黑狗“汪汪”的轻叫了几声,两只后腿着地,前腿高高抬起,呈站立状。然后两只前腿在半空交叉,身体前倾,呈作揖状。

易小甜被大黑狗可爱的样子逗笑了,心底的恐惧顿时云消雾散,她上前几步,试探着摸了摸它的脑瓜顶。大黑狗温顺地摇着短尾巴,又歪着头在她身上蹭了几下。

谢虎也走过去,绕着大黑狗转了几圈。大黑狗的身高超过半米,身体结构紧凑,肌肉发达而有力,极短的尾巴不停地摇摆,两排森白的牙齿闪着寒光,一对乌黑的眼球透出机敏、警惕的光。谢虎发出“啧啧”的称赞声:“这可不是一般的狼狗,如果我没猜错,这应该是纯种的德国杜宾犬吧?”

“八字胡”皱着眉想了半天,然后摇着头说:“黑豹是两年前一个卜卦的人送给老爷的,当时那个人还真说了它的品种,但时间太久,我想不起来了。”

“它叫黑豹?”

“八字胡”点点头,把黑豹栓在柱子上,又在它脑瓜顶轻拍了几下。黑豹回应般“汪汪”叫了几声,伸出舌头在他手上舔了舔。他走到大门前锁上门,又用一根大铁条插紧,然后引领着他们向几十米外的一间房走去。

金坤与“八字胡”并肩前行,回想起他开门时紧张兮兮的样子,不禁问道:“最近野人出没很频?”

“八字胡”紧张地摸了摸胡子,道:“是啊,前几天村里丢了一个八岁的小孩,有村民看到是被一个野人掳走的,后来……”他脸色变了变,欲言又止。

“后来怎样?”金坤迫不及待地追问道。

“八字胡”叹了口气,道:“哎!后来有村民在山上捡到了孩子的尸骨,那真是惨不忍睹啊,心肝肺都被掏空了,而且尸骨还有被烧烤的痕迹……”

“有烧烤的痕迹?”金坤心中一震,“你是说,野人把那孩子烤熟了吃?”

“八字胡”痛苦地点点头:“所以为了防止野人夜袭,天一黑我们就得把门插严。”

“看来野人还真开party。”走在后面的易小甜小声嘀咕道。

“八字胡”驻足,转过身迷惑看着她:“什么怕忒?”

易小甜发现金坤瞪了自己一眼,她尴尬地吐了吐舌头,对“八字胡”解释道:“party是一个英文单词,就是野人很凶残的意思。”

“嗯,野人确实太凶残了!”他转过身一边继续带路,一边对金坤说,“这不,北京来了三个专家,打算生擒野人做什么实验呢。”

金坤一惊,但脸上却不露声色,淡淡地说:“哦,还来了专家。”

“对,那三个专家正在村委会和老爷、古灵等人,研究抓捕野人的方案呢。”

听到“古灵”这个名字,谢虎身体猛颤了一下,心跳骤然加快了。谢虎走在最后面,没有人注意到他反常的变化。

金坤听到这个名字,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扎着两个小辫,蹦蹦跳跳的小姑娘的形象,心道:“十多年没见到刘古灵了,她现在应该出落成大姑娘了,不知道是不是还像以前那样古灵精怪的。”

说话间,四人走进了正房。房间不算大,布置也很简陋。左边靠墙并排摆着几张破木椅,椅子前有一张长条桌,桌上堆着一摞青瓷茶碗和水果,想是给他们预备的。“八字胡”让他们坐在椅子上,然后拎着茶壶钻进了后屋。

谢虎坐下来,环视着房间,当目光扫到挂在对面墙上的一幅合影时,脸上的肌肉快速抽动了几下。他赶紧移开目光,但四年前在神农架发生的那件沉痛的往事,还是难以抑制地从大脑里涌了出来。他紧张地摸了摸额头的疤痕,强迫自己保持平静,但深埋心底的巨大秘密,却让他感到呼吸急促,冷汗直流。

谢虎的表情变化,金坤尽收眼底,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:“虎子,你怎么了?”

“我,我没事。”谢虎腾地一下站起来,神色慌乱地说,“手机落在车上了,我……我去取来。”

这时,“八字胡”刚好从里间走出来,他把茶壶放在桌上,对谢虎道:“我去给你开门,正好我也要去喊老爷回来。走,我们一块走吧。”

二人离开房间后,金坤起身走到照片前。这是两个青年男女的合影,背景是飞流直下的瀑布。站在瀑布前的男人身穿迷彩军装,右肩斜挎着一支半自动步枪,充满阳刚之气的脸上表情严肃。一个穿着橘黄色连衣裙的少女站在军人左侧,裙摆和头上的马尾随风飘动,她一手压着裙摆,一手勾住军人的胳膊,青春的脸上满是调皮的笑容。

金坤一眼就认出了女孩——刘古灵,他回想起小时候的事,忍不住笑出了声:“这丫头一点都没变,还是那幅古灵精怪的样子。”

“你说什么?谁一点都没变啊?”易小甜好奇地走了过来。

金坤指着指着照片里的女孩:“你看,这就是斜眼叔的宝贝女儿。”

金坤看向照片里的军人,联想到谢虎紧张的样子,心里满是疑惑:“这个军人是谁?谢虎为什么看到照片如此紧张?”

2

夜雾笼罩下的神农架,忽然刮起了大风,满山树木的枝桠都随风摇摆,发出潮水般的响声,久久地回荡在谜一般的高山丛林里。

“八字胡”紧张地环望了一周,然后向越野车里看了看,发现谢虎仍在找寻着手机。他走过去,伸手在车窗上拍了拍:“我去一趟村委会,你进院子后千万别忘了插门。”

谢虎点点头,望着“八字胡”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,脑海里又浮现出刚才看到的那幅照片。他重重叹了口气去,从副驾驶位置拿起手机塞进兜里,随手抽出一根香烟点燃。缓缓升起的淡青色烟雾在车厢里弥漫开,他摸了摸额头的疤痕,思绪回到四年前。

四年前,谢虎还是一名特种兵。那年夏天,他所在的“猎鹰分队”被军区派往神农架执行一次特殊任务——缉捕一个跨国贩毒组织。起初很顺利,他们在神农架击毙了几名毒犯,但后来却遇到了阻力,无论分队怎样努力搜索,都无法找到贩毒组织的基地。他们十分清楚,贩毒组织的基地就隐藏在原始森林的某个隐蔽的地方,于是采取地毯式搜索,但足足搜寻了半个月,却没有一点进展。

“猎鹰分队”没有放弃,依然坚持在原始森林里搜寻。谢虎至今记忆犹新,那是一个阴云密布的午后,分队在丛林里搜索贩毒组织的基地。后来,他和李呈伟与分队走散了——他最最亲密的战友,一起参军入伍,又一起被选进特种部队,历经无数磨难、出生入死、情同手足的好兄弟。

虽然二人经受过特种训练,但面对谜一般的原始丛林,很快就迷路了。身上迷彩服被汗水浸透,暴露在外的皮肤也被藤蔓刮出一条条伤痕,他们没有退缩,依旧在丛林里穿行。不知过了多久,忽然听到潺潺的流水声,他们循声走去,踏进了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峡谷,很快又发现了一道飞流直下的瀑布。那瀑布宛如银河直泻入潭,激起朵朵水花,甚是壮观。

就在二人看得发呆时,一个女孩儿的求救声猛地刺入耳鼓。他们一惊,循声望去,隐约看到几十米外的树丛里有两个全副武装的男人正向瀑布走来,其中一个男人的肩上扛着个女孩。毋庸置疑,那两个男人肯定是贩毒组织的成员,而女孩也许是从附近村子抢来的。他们本打算跟踪那两个男人,这样就能顺藤摸瓜,找到贩毒组织的基地,可忽然看到他们把女孩扔在地上,并去撕扯她的衣服,口中还说着污秽不堪的下流话。

李呈伟愤怒地举起枪,瞄准其中一个男人的头部,快速扣下扳机。一声沉闷的枪声过后,男人的头颅炸裂,鲜血四溅,倒地而亡。李呈伟刚要向另一个男人开枪,却见他慌乱地钻进了灌木丛里,不见了踪影。

二人赶紧跑过去,女孩裹着破碎的衣服警惕地望着他们。李呈伟脱下衣服,披在女孩儿身上,并向她报明身份。女孩哭了好一阵,才说明缘由。原来,女孩叫刘古灵,是附近村上的居民,她是一名高三学生,从县里学校回家的途中,被从路旁树林里窜出的男人打晕,她醒来时,就发生了刚才的一幕。

他们搀起刘古灵准备离开,却忽然听到“砰”的一声枪响,几乎是同时,谢虎发出一声闷哼,双手捂头,倒在地上。李呈伟一把推倒刘古灵,然后快速举枪循声射击,躲在灌木丛里的男人被射成了“筛子”。

谢虎十分幸运。子弹是从侧面射来的,穿透钢盔,将额头的皮肤划开一道大口子,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,鲜血从伤口处涌出,把整张脸都染红了。李呈伟冲过去,仔细检查后发现只是皮外伤,便激动地抱紧他。

谢虎伸手摸向额头的伤口,却摸到了一条早已长合的疤痕,他用力晃了晃头,刘古灵和好兄弟李呈伟的身影消失了。他感到胸口异常憋闷,就像是压着千斤重物一般,几乎令他窒息,他举起拳头捶了几下胸口,喘着粗气问自己:“为什么会这么巧?为什么……为什么又让我见到她?兄弟,你告诉我,当年你为什么要那么做?还有,我该怎样面对她?”

过了许久,谢虎才用力抹掉脸上的冷汗,低吼道:“我不能告诉她真相,不能,绝对不能!”

真相到底是什么?

3

海拔一千多米的神农架的高山平原上,夜风越来越凶,满山的树木被吹得瑟瑟颤抖,立在村子中央的一面国旗也随风舞动,猎猎作响。

远离村子的大山脚下,一座依山而建的宅院内,金坤踱步走到院子里,刚刚还异常浓重的夜雾,此刻被风吹散了。易小甜走过来,指着院子中央高高立起的大灯,迷惑道:“为什么院子里还点着灯?这多浪费啊。”

“可能是用来吓唬野人的吧。”金坤看着她的脸,洁白的灯光均匀地抹在那张白皙秀美的脸上,宛如涂了一层迷人的粉底。他心里忽然闪过一丝愧疚,轻声问道,“被我这个逃犯挟持到荒山野岭,你不后悔吗?”

“后悔,当然后悔了。”易小甜先是捂着嘴笑了笑,随即正色道,“但我是《易经》研究者,为了找到绝传的经书,解开千古谜团,别说是荒山野岭,就算挖坟盗墓、刀山火海我也心甘情愿。”

这个话题有些沉重,金坤蹙眉沉默了一会,转移话题开玩笑说:“哦,那你就不怕被野人绑去做了压寨夫人?”

易小甜使劲儿推了他一下,没好气地说:“去你的,你才被绑去做压寨夫人呢!”

金坤笑了笑,看着她那被风吹乱的长发,竟情不自禁地联想到死去的女友——木美子。夜风刮得更凶了,树枝摇摆的“哗哗”声不绝于耳。陷入对女友思念中的金坤忽然感到有些异样,因为他听出树枝的摇摆声中似乎混杂着轻微的“嚓嚓”声。

“嚓嚓”声仿佛有某种特别的节奏,在这个大风呼啸的夜晚,不紧不慢地撩拨着他的心。金坤心中一惊,仔细分辨着声音传来的方向。那声音是从侧后方传来的,听起来很遥远,应该是在院子外很远的地方响起的。他缓缓转过身,凝望着高高的院墙。

“在看什么呢?”易小甜发现他凝望高墙,眼神充满戒备。

金坤做了个禁声的手势,屏息凝听。“嚓嚓”声越来越清晰,仿佛正有某种动物踩着树叶,缓缓向宅院走近。他似乎猜到了那动物的身份,心跳骤然加快,手心也攥满了汗水。“嚓嚓”声大概又响了十多秒钟后,消失了。他不敢大意,又屏息凝听一会,但那声音再没出现。他猛然想到了什么,转过身向四周环望了一圈,四周高高的院墙上没有任何异物,只有那些带刺的铁丝网随风微摆。

易小甜被他的举止吓坏了,一把拉住他胳膊:“怎么了?你听到了什么?”

“好像是什么动物踩响树叶的声音。”

“动物?”易小甜脸色一变,“该不会是……野人吧?”

这时,院门外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和说话声。很快,院门拉开,“八字胡”、谢虎和一个中年男人依次走进来。易小甜看到这么多人出现在院子里,立刻就有了安全感。金坤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中年男人,激动地喊了声“斜眼叔”,然后快步迎了上去。

易小甜也跟着迎上去,借着明亮的灯光,她远远看到中年男人穿着一袭黑衣,中等偏瘦的身材,走路的样子稳健而有力。奇怪的是他戴着一副大墨镜,墨镜的反光令她很难看清容貌,不禁暗道:“真是个怪人,大晚上还带个墨镜耍酷。”

金坤冲到刘斜身前,紧握着他的手心情复杂地说:“斜眼叔,这些年你……你还好吧?”

刘斜伸手摘下墨镜,盯着他仔细打量了好一阵,才感慨道:“小坤,你都长这么大了。哎,时间过得真快啊,我离开西州时你还是个娃娃,这一晃都变成大人了。”他脸上忽然露出悲伤的神情,眼眶也有些湿润了,“师父的后事都料理妥当了吗?”

“还没来得及,因为警察把我当成凶手了……”金坤把今天发生的事简单叙述了一遍。

刘斜听完,垂下头为故去的师父默默祷告。站在一旁的易小甜看着刘斜的侧脸,此刻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要戴墨镜了。因为他看人时总是斜着眼睛,黑眼球被挤到眼角,白眼球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眶,再配上严重白化病导致的惨白肤色,乍看上去极为可怖,如果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,就像是一具午夜复活的僵尸。易小甜脸色变了变,心道:“他眼睛斜得真够吓人的,难怪金坤叫他斜眼叔。”

刘斜仰起头,又向金坤询问了昨天在电话里提到的事,然后斜着眼睛看向易小甜:“小坤,这位小姐是?”

“哦,这是我朋友,她叫易小甜,是西州大学的老师。”金坤向易小甜使了个眼色,示意她去握手问好。

“斜眼叔,以后多多关照。”易小甜硬着头皮和他握了握手。

“只要我没吓到易老师就好。”刘斜自嘲地笑了笑,戴上墨镜转头对金坤道,“风太大了,我们回屋去说。”

五人回到房间后,金坤趁“八字胡”去后屋的空当,走到刘斜身边耳语了几句。刘斜听完皱着眉反问道:“如果那幅地图上有神农架的字样,二易和宝藏会不会就藏在神农架呢?”

金坤迷惘地摇摇头,刚要补充一些话,却看到“八字胡”从里间走出来,就打住不说。刘斜笑了笑,对金坤道:“张龙可不是一般的管家,你有话但讲无妨。”

金坤犹豫了一下,贴近他耳语道:“斜眼叔,‘解密之钥’事关重大……”

刘斜打断他的话,在他肩上拍了拍:“你大可放心,张龙是我的心腹,绝对值得信任。更何况你刚才说的每一句话,他都已经听到了,我们无法再隐瞒。”

“什么?他都听到了?”金坤先是一惊,随即摇头道,“我声音那么小,别说他在后屋,就算站在咱俩身边,也决计听不到!”

“你错了!张龙耳朵极灵,可以听到常人听不到的声音。”

“斜眼叔,你可别告诉我他会特异功能。”

刘斜并没直接回答,而是反问道:“你带手机了吧?”

金坤掏出手机,迷惑地看着他。刘斜向张龙做了个手势,看张龙走回里间后,他神秘一笑,道:“你随便按几个号码。”

金坤更加迷惑,猜不到他让自己这么做的用意,但还是照做了。刘斜瞥了一眼屏幕上的手机号码,然后对着里间说道:“出来吧,说说你听到的数字。”

张龙走出来,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拎着水壶走到桌前,一边往茶碗里蓄水,一边道:“18286795435。”

虽然他说得轻描淡写,但除了刘斜以外的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他。金坤更是惊诧不已,因为他手机的按键音非常弱,如果换做自己站在里间,绝不可能听到按键音。但是,张龙不仅听到了按键音,而且还能分辨出按下的是哪一个键,这简直神了!

刘斜看他们都一副惊愕的表情,便笑道:“哈哈,这对张龙来说只是雕虫小技,他的本领你们就慢慢领教吧。”

金坤若不是亲眼所见,绝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,他吁出一口气,疑惑道:“正常人的听力范围在20hz到20khz之间,低于20hz的次声波人耳是听不到的,但张龙却听得一清二楚,难道他真的会特异功能?”

“嗯!他少年时患过一场大病,康复后就拥有了这奇异的能力。”刘斜话锋一转,道,“如果二易和宝藏藏在神农架,我们必须带上张龙,因为他是土生土长的神农架人,对这里的每一座山,每一条河都了如指掌,我们接下来的解密之旅,缺他不可!”

张龙对秘密已经知晓了大半,金坤也只好点头同意。他把这两天发生的事详细讲了一遍,然后指了指手腕上戴着的儿童表:“爷爷留下的东西都在这里面,我现在需要一台电脑。”

“哦,昨天古灵刚和三个专家从北京赶来,她好像带回了一台笔记本。”刘斜说完,吩咐管家张龙去取笔记本。

几分钟后,张龙捧着一台笔记本返回房间。金坤开启电脑,取出存储卡插入接口,其他人都围了过来。很快,屏幕上出现了一大堆蠕动的“虫子”——“解密之钥”。

管家张龙看到“解密之钥”,不禁倒吸了口凉气,嘴角的八字胡也微微颤了颤。易小甜也是第一次看到,她先是吓了一跳,随即怯怯地看着屏幕:“这……这些是什么字?怎么这么吓人?”

刘斜摘下墨镜,斜眼盯着屏幕看了一会,道:“我也看不懂这些文字。”

金坤心凉了半截,急道:“斜眼叔,你再仔细看看。”

刘斜摇摇头,歉意地看着他:“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文字,根本看不懂。”

金坤的心彻底凉透了,心想爷爷让我找刘斜帮忙,本以为找到他就一定能破译“解密之钥”,可他竟然不认识这些文字。唯一的希望破灭了,金坤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瘫坐在椅子上,垂着头自言自语:“如果不能破解‘解密之钥’,就无法完成家族使命,这可怎么办?”

刘斜在他身上拍了拍,安慰道:“小坤,你先别着急,办法一定会有的。”谢虎也安慰道:“斜眼叔说的对!兄弟,船到桥头自然直,车到山前必有路。”

金坤叹了口气,无力地扬起头道:“话虽如此,但现在谁能破译这鸟文啊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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