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1章 第四十章（2 / 2）

——扑哧，那也可以和她爹一样啊，宽厚仁慈。

——唔，不好，她的爹爹小时候是三个孩子中最顽劣的那一个，挨打次数也最多。

——哈哈哈……水晶，好不好奇你爹爹小时候的样子？

——……淘气！

“寸心！”夫妻二人刚回府，便见一杏衣女子候在前厅，匆匆向寸心走了过来。

杨戬缓缓松开了寸心的手道：“我先去书房了。”

寸心唇角还泛着笑纹，颔首道：“嗯。”

杨戬忍不住伸手用指腹抚挲了一下她的脸，这才走开。

听心看得有些发呆，心里却有了不好的预感，但见寸心收回视线，对她笑笑：“听心，你来了？”

听心忙上前，紧张道：“我听嫦娥说你前几日险些出了大事，怎么……”

寸心攥紧了她的手，摇了摇头，唇边带了些苦涩的笑意，这才留意到梅山兄弟及哮天犬在前厅正关切地望着她。她想了想，拉了听心的手，缓缓上前，近了，寸心对众人盈盈福礼，唬得众人忙上前要拦：“夫人，使不得！”“嫂子夫人，你别……”“三公主……”

寸心却用眼神阻止了众人，略显笨拙地施完礼后，听心忙将她扶起，只听她哑声缓缓道：“寸心此次命不久矣，为保住我腹中的孩儿，我拿二郎跟王母娘娘作了一场交易。明日之后，二郎就要背上忘恩负义、抛妻弃子的骂名，不仅如此，只怕日后众人对他的误解只会愈深，他要走的路却愈发艰难。诸位都是二郎生死与共的好兄弟，寸心恳请各位兄弟，能一直追随他、相信他，如此，寸心也能含笑九泉了。”

此话一出，众人心里愈发难过，梅山老大康子真还礼道：“请夫人放心，二爷的为人，我们兄弟是最清楚不过的，所以定不会背弃二爷。”众人点头。

老六直健认真看了寸心承诺道：“嫂子夫人放心，无论外人如何看待二爷，我老六都一定会相信二爷，绝不离他而去。”

寸心含泪笑道：“多谢。”说罢又要拜，众人忙七手八脚地扶起了她。

哮天犬抹着眼泪认真道：“主人就是哮天犬的主人，一辈子都是，无论主人到哪里，哮天犬都会跟到哪里。”他眼泪汪汪地拉了寸心的衣袖哀哀道：“三公主，你也不要走，好不好？”

寸心摸了摸他的头，忍不住落泪道：“傻孩子……”

在一旁的听心咬了下唇，猛地将头侧向一旁，努力控制着自己，半晌才拍了拍寸心的肩道：“你还傻站在这里干什么？这帮大老爷们儿用不着你操心，你还是去找你那宝贝夫婿去吧！”

寸心不由轻笑一声，带了点点泪花：“听心……”

听心按了她的肩认真道：“我会留在这里，明天有我陪着你。”

寸心唇边浮了许些暖意，颔首轻声道：“嗯。”

听心便推了她出门：“快走快走！”

寸心无奈，只得向书房走去。

众人望着，眼中均带了喟然之意。

天廷·瑶池。

王母将今日之事对玉帝说了，只隐了与敖寸心的赌局未提。

玉帝抚须半是舒畅半是感叹道：“如此最好，有杨戬的休书在先，天廷此次也算好好挫了挫那小子的锐气，只可惜懿德公主……唉！”

王母眼神黯然了些，随即又打了精神劝道：“陛下也不必太难过，能留下孩子，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。”

玉帝点了点头，又有些不放心问道：“可杨戬真的能安心做司法天神吗？可别一拿到烈珲丹，他就撂了挑子，那天廷的颜面可就不好看了。”

王母自信笑道：“陛下放心，这位子是敖寸心为杨戬求来的，他自然会好好待在这个位子上。”

玉帝看着王母，微笑着道：“娘娘似乎很相信懿德公主不会对你食言？”

王母敛了些笑意，只看着玉帝道：“陛下，臣妾说过，敖寸心是从司寇殿出来的，她想做什么，臣妾大概也能猜到几分，所以，那杨戬……”她澹然笑了笑，不再多言。

玉帝深深看了她一眼，便不再追问，只想了想又皱眉道：“朕还有一事不明，那烈珲丹一事，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，可娘娘与敖寸心提条件时，竟只字未提，是否有些欠妥？”

王母微微一笑，摇头道：“陛下，三界内谁人不知敖寸心对杨戬的痴心？臣妾只给了他们半日时间，待那杨戬的休书一出，敖寸心再如何辩解，都只会让人以为那辩解不过是她维护杨戬的托辞罢了。所以只要天廷不露声色，不让人抓到把柄，她敖寸心是为杨戬翻不了案的。至于一直跟着他夫妻二人的梅山兄弟等人，既已知敖寸心的身体状况，那么敖寸心解不解释那些人都能猜出个大概，臣妾又何必动那心思？”

玉帝放下心来，赞许道：“娘娘所虑甚是。”

王母持重地笑了笑，垂眸掩了眼底的一抹厉色：敖寸心，咱们的赌局开始了……

寸心推开了书房的门，却见杨戬端正地坐在案台前认真地誊抄着什么。

寸心好奇上前，只见案台前放了一纸泥金镂空红笺，红笺上笔墨未干，显是刚写好的，再细看，却是休书，只见上书：

休書

灌江口杨戬，有妻敖寸心，敖氏手如柔夷，肤如凝脂，明目皓齿，双眸剪秋水，十指拨青葱，口如含朱丹，纤纤作细步，巧笑倩兮，美目盼兮，精妙世无双，有公主之气度，却无公主之骄纵，更与吾成亲千余载，温良恭顺，上敬长辈，下护弟兄，姑嫂和睦，杨府上下，无一不敬爱于斯，吾得妻如此，实乃三生幸之。奈何吾疏于照顾，至其伤寒病重，每念于此，如椎心泣血之痛。今愿将其退回本宗，并无异言，是以情愿立此休书。愿娘子相离后，再无伤病缠身，平安喜乐。

立约人：杨戬

庚申年葭月

寸心看完后，面色怪异，轻咳一声道：“二郎，你这不像休书。”倒像情书……

杨戬认真誊写完最后一笔，落了款后搁下笔，然后顺手将站在一旁的寸心揽入怀里，闷声道：“这就是杨戬的休书，别的写不出来。”

寸心不由失笑，亲昵地拿鼻尖蹭了蹭他的脸，双眸潋滟小声道：“傻瓜。”

杨戬只轻轻搂紧了她，定定地看着案上的那纸红笺，缓缓道：“寸心，能做你的夫君，又岂止是三生有幸？”

寸心的指尖轻轻划过那红笺上的“杨戬”二字，低低道：“二郎，在没遇到你之前，除了听心，没有人了解我内心的痛苦和困惑，直到遇到你，我突然发现原来书中所说的心念之力，是真实存在的，那一刻，我豁然开朗。”她微微侧过了头，轻轻捧了他的脸认真道：“别人只知道敖寸心痴恋杨戬，他们却不知道，其实是杨戬成就了敖寸心。二郎，是你坚定了我心中的信念和理想。”她轻轻吻了吻他的脸，然后倚进了他的怀里，缓缓道：“所以，你一定会是一位真正的天神，尽管你的路比别人难上百倍、千倍，可你一定会是那值得万民尊敬和景仰的昭惠显圣二郎真君的。”

抱着她的手微微用了些力，杨戬低叹道：“寸心……”

寸心仰头看着他，盈盈笑道：“所以，真正幸运的是我呀！因为真君大人娶的是我噢！”

杨戬轻笑出声，低了头静静地看着她，深情而眷恋：“傻丫头。”双唇缓缓覆上她的唇畔。

可是，若没有你，又怎么会有昭惠显圣二郎真君？

天廷·瑶池。

王母端然对众仙道：“二郎神杨戬，千年前不顾天廷的反对，擅自与懿德公主敖寸心结亲，如今他已幡然醒悟，表示愿意休了敖寸心，陛下念其既有悔过之心，加上这千年来立功无数，决定不予追究，并将其封为司法天神，以掌管天条。”

此言一出，众仙面面相觑，想不通为何杨戬突然转了性子；嫦娥和小金乌相视一眼，心下猜了个大概，不由面带忧色；哪吒却是嗤笑着低了头，一脸不信。

玉帝并不看众人的脸色，只命令道：“李靖、哪吒，上前听令。”说罢拿出已经拟好的圣旨道：“速到灌江口，宣朕的旨意。”他顿了顿，强调道：“切记，宣读完后，杨戬需奉上亲笔写的休书，方可领旨谢恩。”

李靖心下一凛，忙接过圣旨恭顺道：“小神谨记。”

其余众仙暗自皱了眉：这是拿休书换前程啊？

玉帝见目的已达，便对众仙道：“若无其他事，众卿先散了罢。”

众仙忙退下。

王母低声对天奴吩咐了一句，便向玉帝告罪，独自来到瑶池后殿。

不一会儿，天奴领了瘟君前来。

待天奴退下后，王母拿出了一黑玉镶金的小圆盒递给瘟君吩咐道：“待杨戬上天后，你速去西海把这个交给敖寸心，再查看一下她的身体状况，回来向我禀报。——切记，不可让人知晓。”

瘟君接过圆盒垂眸应道：“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