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2章 第五十一章（1 / 2）

哮天犬领着众人来到一处幽静的山谷，指着不远处静静矗立一旁的小庙木然道：“这就是最后一处供奉三公主的庙宇了。”

直健不忍杨戬亲自动手，率先进了庙，然而却没了动静。

杨戬微感诧异，忙带了众人进去，却见直健直勾勾盯着神龛上的神像发着呆。

再看那神像，众人皆有些发怔，神像虽为石刻，可那石像栩栩如生，巧笑倩兮的少女亭亭立在神龛上静静地看着众人，那眉眼竟是众人所熟悉的模样。

哮天犬呆了半晌，挠了挠头道：“这庙的主人是不是见过三公主啊？”

这几日来，众人砸了不少神像，心里早已麻木，赫然见到这与真人相似的石像，竟都有些下不了手。

哮天犬犹犹豫豫地看向僵在一旁的杨戬，带了些乞求的神色：“主人，还砸吗？”

杨戬微闭了闭眼，狠心道：“砸！”

众人于是上前准备动手。

却听门外传来一声婉转悦耳的声音急急阻止道：“住手！”

众人回头，但见一名风姿绰约的白衣女子袅袅而来，却是嫦娥。

杨戬上前施礼道：“仙子。”

嫦娥径自走到他面前，看着他道：“杨戬，这建庙之人名叫吴愈，如今守庙的是他的后人。”她顿了顿又道，“那吴愈，小名叫小豆丁。”

“小……小豆丁？！”哮天犬吃惊道，脑海里不禁想起那一头蓬乱卷发的小家伙，恍然道：“难怪神像这么像三公主！”

嫦娥看着同样惊讶的杨戬恳求道：“杨戬，且不说小豆丁与你的渊源，只说这小庙地处偏僻，仅是吴愈为追思懿德公主所用，除了他的后人，素来无人打扰，以后也不会有更多人知道此地。你……”她眸中带了些忧伤的神色，继续道，“不要动手，算我求你。这是懿德公主留在世间的唯一一点痕迹了，此庙若再被毁，懿德公主将彻底消失在人世间，你……你可忍心？”

杨戬缓缓转身，静静看向那少女模样的石像，久久沉默着。

就在众人皆以为他要放弃时，却见他额间天眼一闪，石像轰然倒塌。只听他不带任何感情地缓缓回道：“陛下说了，这世间再无懿德公主。”他回身面对嫦娥那震惊到失望的眼神，平静道：“还请仙子早些回广寒宫，别让陛下察觉你曾私自下凡。”

嫦娥依旧不敢置信地看着他，眼神渐渐冰冷下来，缓缓摇头道：“二郎神，你可知这些年来，你真的变了许多？”

杨戬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道：“杨戬既是司法天神，职责所在，行事自然不能同从前一般任性妄为。”

“呵，”嫦娥轻笑出声，眼中失望之色更甚，“是呵，是小仙逾越，忘了大人如今的身份。大人既然公务繁忙，小仙不便打扰，告辞。”说罢，毫不留恋地拂袖而去。

杨戬唇边挂着淡淡的笑意，眼底教人看不清任何情绪。

待嫦娥走后，他才简单交代道：“剩下的事交给你们了。”然后缓步踱出了小庙。

看着天边的一片浮云，隐在袖中攥紧的拳头这才缓缓松了开来，他的眼中透了些寂寥的神色：是啊，连我都想不到，有朝一日，自己会做这样的事，更何况旁人？

忽然有一股熟悉的杀气直直向他袭来，杨戬不为所动，只收回了视线淡淡道：“瘟君大人，你来了？”

杀气顿收，随着一声阴恻恻的笑声，离他不远处的一棵树上慢慢现了一个阴柔俊美的黑袍男子，男子带了一丝玩味的表情，只看着杨戬，唇角微勾道：“杨戬，你若不是真小人，便是伟丈夫了。如今的我，倒真想看看，她连死都要护着的男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？”

杨戬微微闭了眼，左手不由抚向右腕上的温润，径自沉默着。

黑袍男子眼底寒意渐甚，勾了唇角阴□□：“不过，别指望我会帮你。”

杨戬淡淡一笑，睁眼看了他道：“杨戬不敢。”

黑袍男子冷哼一声，径自消失了。

敖寸心，我答应你，等着看这最后的结果，希望他不会教你失望罢。

天界·瑶池。

玉帝着其他人退下后，抚须对王母道：“娘娘，对今日之事，你是怎么看的？”

王母微微一笑，沉声回道：“还请陛下恕臣妾方才有所隐瞒。”

“哦？”玉帝好奇地看着她。

王母神色安然，缓缓道：“真君神殿确无不妥，只是，尚有一件密室臣妾方才不曾提起。”

玉帝猜到了几分，面露不悦之色：“可是有敖寸心的东西？”

王母却笑意不减，颔首道：“陛下所料不差，不过，除了一些敖寸心所用之物以外，更多的是朝堂密事，各路正神无伤大雅、却又是把柄的小事。”她笑意澹然，意味深长地对玉帝道：“陛下，如今的二郎真君，可比我们想的更重视司法天神这个位子啊！”

玉帝闻言，不悦之色渐缓，抚须微微点了点头：“唔。”

王母继续道：“如今依臣妾看，这二郎神虽不会阳奉阴违，但安排一个人去看着他总是好的。”

玉帝来了些兴致：“哦？那娘娘准备安排谁去？”

王母眼底闪过一些算计的神色，回道：“臣妾想让天奴去。”

玉帝微皱了眉，不赞成道：“这恐怕不妥吧？他二人如今已势成水火，朕看那天奴此次告密也未必全无半点私心，娘娘就不怕杨戬一怒之下杀了天奴？”

王母微微一笑道：“臣妾正因为他二人不睦，才想让天奴去，有天奴看着，二郎神行事自然更有分寸些。若天奴真够愚蠢，惹恼了二郎神，丢了性命，也没什么可惜的。臣妾倒觉得，经过这几次事后，天奴这瑶池总管的身份有些名不副实，不如安排他去做些更适合他的事罢。”

玉帝沉吟片刻，亦微笑道：“也好，朕也正好可以看看杨戬为了他这司法天神的位子，能做到哪一步。”

王母矜持地微笑着，垂下了眸。

敖寸心，你不是说他心里有爱么？南郡的事他究竟是知情还是不知情，我可以不再追究，等到他完全忘记你的时候，这场赌局，才是我真正的胜利，我会等着的。

将守庙人的记忆清除后，杨戬便带众人去了西海。

梅山三兄弟倒是猜到了几分。可怜那哮天犬，一脸问号，想问却又不敢问，只得恹恹地跟着。

众人刚到西海岸边，西海亲卫左白便立刻迎了上来，显是恭候多时，只听他笑道：“咱们龙王所料不差，真君大人您果然来了。——大人请，龙王已在南滩摆好酒等着大人了。”

杨戬唇边带了些暖意，谦和施礼道：“有劳将军了。”

左白便领着众人朝南滩走去。

只见南滩处搭了一凉棚，吃食美酒一应俱全，龙王却不在此处，左白歉然对梅山兄弟及哮天犬道：“还请各位爷在此处小作歇息，龙王只想跟真君大人单独聊聊。”

众人自然没有异议，进了凉棚歇下，左白便领着杨戬去了背风的礁石处，那早立了一顶白色的大帐。左白将他领到帐门前便停了下来：“龙王在里面等着，真君大人请便。”说罢便施礼退下了。

杨戬整了整衣襟，这才掀开帐门进了帐内。

只见大帐内并无他物，只在主位摆了一张案几，旁边放了数坛御酒，案边一老者在他掀帐门的时候便向他看了过来，眼中满是慈爱之意，只道：“孩子，你来了？”

杨戬不觉眼眶酸涩，快步上前跪拜行礼道：“小婿杨戬见过岳父大人。”

西海龙王敖闰忙起身扶他起来，然后拍了拍他的手叹道：“孩子，让你受委屈了。”说着话，龙王眼眶也有些泛红。

二人重新坐下后，敖闰一指案上的酒，淡淡笑道：“这是陛下亲赐的御酒，真君大人尝尝？”